碧秀峰,残月当空。

    杏树下,三个人一张桌子,一盘花生米,一盘豆腐干,再加三个碗三双筷子……差不多得了,这是三兄弟最常见的酒席。只不过这一次有点特别的意思,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了,过了今晚可能再也不会有了,甚至他们这辈子也可能见不到了。

    “周华,哥们有个问题,一直想不明白,你能不能解惑一下?”

    “风哥你说!”

    “你说你怎么也年近三十了吧,为何就不娶个媳妇呢?这回你得老老实实回答,不许糊弄哥们,说什么没有看对眼的……”陆长风打了个酒嗝,半眯着眼睛道:“都是男人,你这个借口实在太拙劣了!”

    周华讪讪地笑道:“没有,风哥,不是故意骗你们的。其实我一直不娶媳妇,是有苦衷的?”

    龙虎瓮声瓮气地道:“苦衷?可是身体有什么问题,别紧张,说出来,我们不会笑话你的,再说钟老师和大风也能治!”

    “不不,风哥,不是你想的那样!”周华闷了口酒,支支吾吾地道:“我……小的时候,我爹托人……给我算了一卦,说我……那个……大器晚成,不宜成家过早。所以三十岁以前,我不能娶妻生子,否则会败坏家业!如果在三十岁以后娶,那我必定能娶一个仙女一般的贤妻,从此我周家诸事顺利,百代兴盛!”

    “哈哈哈……”陆长风笑得前俯后仰。

    龙虎同样觉得莞尔:“这你也信?”

    周华哭丧着脸道:“我当然不信,可我也没办法。我爹那人,你们也知道。他说了,我如果在三十岁之前敢领女人回家,他就不认我这个儿子!”

    “那还真的是……苦了你和你兄弟了!”陆长风哭笑不得,周华说得没错,他爹什么都好,就是太固执,这点陆长风曾有幸领教过。

    憋在心底很久的秘密说出来后,周华一身轻松,当即嘿嘿笑道:“风哥,我也有个问题憋在心里很久了,你能不能给哥们回答一下?”

    “什么,你说!”

    “你看啊,龙虎他就娶了一个媳妇对吧,可他现在有儿子了,听说还准备生个女儿。可风哥你的媳妇……两只手能不能数清楚哥们不知道,可一只手肯定数不过来。可这么久了,你怎么一个崽都没能生下来呀,难不成……”周华一脸奸笑地看着陆长风,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这是在质疑其帝王术不过关……

    “这个嘛,原因当然是有的,但不是你小子想的那样!”陆长风哈哈一笑,一口将杯中酒干了,随即一本正经地道:“首先是我因为命脉关系,对生孩子这事不热衷,总觉得哪天两腿一伸,留下她们孤儿寡母不好受。然后就是……你别看她们人多势众,其实在带孩子这件事上,她们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这个……这还真的是,哥们还以为你内功不够呢,呵呵!”周华讶然失笑,这就叫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确实如陆长风所说,碧秀峰这几个女人,她们各有所长,几乎面面俱到。可如果论带孩子,她们真的不行,五个加起来还不如一个红儿,甚至再加一个楚冰云也是如此!

    既然这样,陆长风考虑了一下,与其让她们被孩子气哭,那不如在这有限的时间内,让她们过几年舒坦日子……

    今夜不谈正事,只说风月!

    酒宴结束后,周华和龙虎各怀心事同时离开,走到仙人峰和落霞峰岔路口的时候。龙虎突然回头叫住周华:“师兄!”

    “嗯?”周华心中一震,酒意瞬间醒了大半,龙虎可从来不叫自己师兄的!周华也从来不介意,他们两兄弟不用分什么彼此,而且他也不认为自己有资格当龙虎的师兄。可现在,他居然叫了……

    “龙虎,你有话就说!”周华明白了,龙虎是有事要说。

    龙虎看着周华,郑重地道:“好好练功!”

    听闻此言,周华顿时鼻子一酸,随即热血上涌。他矗立在寒风中,冲着这位从来不把自己当师兄的师弟做出了自出生以来最正式的承诺:“好!”

    靠山没了,作为兄弟,他们两个必须把云隐山给责任起来了!

    ……

    龙虎和周华走后,陆长风独自在树下又喝了一壶。可是很奇怪,今夜他酒量特别好,怎么都喝不醉,可能是练出来了。

    水寒薇收了狼藉的杯盘,将手放在他额头上轻轻揉着:“别喝了,早点歇着!”

    陆长风微笑道:“我再坐会,你去睡吧!”

    “嗯!”

    水寒薇转身回屋去,却将躺椅搬了出来,把陆长风放在躺椅上给他盖上被子后,在他身边和衣躺下了。

    因为病情的关系,水寒薇一直是和陆长风住一起的,这是为了方便照顾她。可从现在的情形看,他们两个只能说是相互照顾。

    “我走之后,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别亏待了自己……”

    正当陆长风一本正经地叮嘱水寒薇的时候,元婉儿的声音却不合时宜地传过来:“我就说吧,他就偏爱寒薇妹妹,你们就是不信,怎么样,抓现行了吧!”

    陆长风惊愕间回头,只见元婉儿带着沈心琴、萧莹和白湘芸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楚冰云,兰兰和阿黄,随后是沈万山和花青。

    “你们怎么都来了?”陆长风心下奇怪,这不是白天才说得好好的,怎么又都来凑热闹了。这下他真是一点酒意都没了,急忙起身跟大家打了招呼。

    白湘芸有些玩味地道:“要是不来,你俩在这说一晚上的情话,不嫌腻吗?”

    萧莹则白了陆长风一眼:“寒薇我们会照顾好,你还是当心你自己吧!”

    “这……”陆长风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之所以特意叮嘱水寒薇,不过是因为她过去的经历导致她有些脆弱,没成想这群女人一个比一个刁。

    “扑哧!”沈心琴突然笑出声来:“傻子,她们逗你玩呢!”

    陆长风:“……”

    “好了,别逗他了。”楚冰云憋住笑,吩咐众女道:“快把东西都拿出来吧!”

    话音方落,众人七手八脚把各种好吃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摆了满满一桌子,还添亮了灯火。

    陆长风奇道:“娘,你们这是?”

    “这最后的一夜,就当我们给你送行吧!”楚冰云凑近陆长风闻了闻,皱眉道:“酒你就别喝了,喝点蜜水吧!”

    宴饮结束之后,众人依依不舍离去。元婉儿也带着萧莹和白湘芸离开,临走时还拉走了水寒薇。人多手杂,陆长风也没有注意,回屋就歇下了,直到夜半惊醒了才发现不对。

    “琴姐,你怎么在这?”

    “嘘,别说话,我不想留下遗憾。”沈心琴身上不着寸缕,丰软有弹性的身体直接贴在陆长风胸口,樱桃小嘴顺势把他的嘴给堵上。

    “从今以后,我不再是你的琴姐……”

    元婉儿说对了,沈心琴真的是如狼似虎的年纪!而且她说她家世代为商,讲究一个利字当头,所以要收点这些年的利息,还是利滚利滚利滚利滚利……

    这史上最贵的利息,偿还起来也是费时且费力,最终卧榻默默地承担下了所有。两日后,前来收洗的水寒薇看到一片狼藉后,被惊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