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厉南洲签下字后,看着医生全副武装进入手术室,薄荷绿色的“手术中”亮起,他只觉得心绪十分不安。

    独自一人坐在手术室外焦急地等待着结果,厉南洲面色沉稳,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发出清脆的响声。

    敲击声逐渐加快,在灯暗下,手术室门被由内往外推开。

    厉南洲猛地站起身,几步走到医生面前。

    医生双眉紧蹙。

    “患者贫血状况十分严重,需要输血,但是院内血库告急,从别的医院调来需要一段时间,请问您或者认识的人是否有同血型?”

    厉南洲心脏剧烈跳动了一瞬间。

    他慌乱了一瞬间,骤然想起了烟越涵。

    对,沐晴是O型血,烟越涵也是O型。

    “好的,我马上把人带过来,麻烦您先看着沐晴。”

    厉南洲随即打电话给吴钦,电话只响了一声便被接通。

    “把烟越涵带来医院,给沐晴输血,让她识相点。”

    厉南洲言简意赅道,待吴钦应了一声后,他便挂断了电话。

    家中,烟越涵正满脸柔情,哄着初初睡觉。

    初初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睁着一双圆滚滚的杏眸盯着她看,却不肯睡觉。

    烟越涵拍着她的后背,温声软语地讲着故事。

    卧室房门突然被推开,吴钦走了进来,门口还有几名保镖与保姆守着。

    他走到床前十步的距离,低着头没有看烟越涵,而是十分温和地说道:“总裁请您过去一趟。”

    “沐晴小姐病危,需要您去输血。”

    吴钦把厉南洲交代的告诉烟越涵,只略去了最后一句。

    烟越涵听了,下意识握紧初初的小手。

    “我不去。”

    去了,她怕是又要脱一层皮。

    自己受苦还好,要是第二天来不及送初初上学怎么办。

    初初此时已经渐渐合上眼帘,睫毛轻微颤抖着。

    她揽着怀里初初的力度重了些,一副抗拒的样子。

    吴钦喟叹一声。

    “得罪了。”

    语毕,门外两名保姆走进来。

    她们都是厉南洲特意请来的身强力壮的保姆,不仅要负责家务,同样有着监视烟越涵的作用。

    这两名保姆把烟越涵温和但强势地拉下了床。

    烟越涵攥着初初的手松开,她呜咽了一声,却压低了自己的声音,生怕吵醒了初初。

    烟越涵被两名保姆强行带走,初初往烟越涵的方向转了个身,却感觉到不到那具温暖柔软的躯体。

    她睁开了眼,茫然无措地坐起来,看到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门外有着细碎的脚步声与女人刻意压低的声音。

    初初或许不明白妈妈在被欺负,但她仍然流了满面的眼泪,光着脚追了出来。

    “妈……妈!要妈妈!”

    初初身子小又灵活,吴钦一时不察被她钻了过去,却被保姆拦下。

    烟越涵回头看了初初一眼。

    “初初,穿好鞋子,在家乖乖睡觉,妈妈出去一趟马上回来,乖。”

    她递给初初一个安抚性的眼神,眼睛红肿着,眼眶还盈着浅浅的泪水。

    旋即,她磨磨蹭蹭地离开。

    半个小时后,烟越涵被带到医院。

    她一路上心头都涌动着不安,眼皮狂跳,像是即将发生什么糟糕的事情。

    厉南洲仍然在焦急等待,听到脚步声后向那边看去。

    正巧与红着眼走来的烟越涵对上了视线。

    烟越涵心脏重重一跳,像是直接从山顶跳入谷底。

    厉南洲这样焦急,为的全是他的心上人,现在还要她来为她输血!

    初初当时肯定吓坏了……

    现在,她被带过来,厉南洲肯定高兴了吧!

    又可以作为给烟沐晴输血的工具,又可以作为供他折辱的玩具。

    他只是一个电话打过去,她和初初都要担惊受怕。

    烟沐晴为什么偏偏在这个刚醒来的关节点出事,还偏偏要用她的血?

    烟越涵眼里闪过一丝恨意,却稍纵即逝。

    厉南洲以为自己看错了,见她仍然红着眼睛,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心头一软,本来想要开口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薄唇欲启,一旁的一声却开口打断。

    “患者情况十分危急,请问输血的人来了吗?”

    厉南洲眼神晃了晃。

    “带她去抽血室。”

    烟越涵明知会是这样的结果,仍然不愿意顺从。

    她环视四周,见到围过来的保镖,脚步后退。

    可这里本来就是死角,她当然无处可逃。

    保镖带着烟越涵去了抽血室,厉南洲原本该留在手术室外等着烟沐晴,却犹豫了片刻,迈步跟上烟越涵。

    他只是想要确保输血没有问题罢了。

    烟越涵被按在座椅上,医生娴熟地拿出工具。

    清凉的碘酒在她手臂上沾了沾,她感觉到浑身发冷。

    直到那细长的、泛着冷光的针尖被医生对准了她的血管,就要轻而易举地扎入。

    烟越涵突然用力挣扎起来。

    突然的挣扎令按着她的保镖猝不及防,竟然有点压制不住。

    “按住她!不然针会扎歪的!”

    医生严肃地警告着,额间流着冷汗。

    烟越涵却咬紧下唇,更加猛烈地挣扎起来。

    她努力地想要抽出那只仿佛像是待宰的牲畜一般失去了自由的手臂。

    医生再度下针,却因为她的挣扎,而用力一针直直扎入了血管之中。

    烟越涵吃痛地轻哼出声,下嘴唇咬出了血,眼泪盈满眼眶。

    医生太过用力,竟是直接扎破了脆弱的血管。

    那鲜血从针口流出,顺着她皓白的手腕而下,一滴滴地落在地面。

    厉南洲听到抽血室内杂乱的声音与女人痛苦地哭喊声,面色一变,直接推门而入。

    见到令他心惊胆战的一幕。

    烟越涵手臂上的针孔肿起,鲜血流了一地。

    “求你了,南洲,放我回去照顾初初吧。”

    烟越涵浑身一软,没了保镖扶着,直接跪在地上。

    她抬起头,看向厉南洲,低声道。

    厉南洲拼命压抑自己想要上前把烟越涵扶起来的冲动,拿出手机,直接打开家中监控,放到她面前。

    烟越涵看得清楚,初初已经被保姆哄睡,小脸红润。

    “如果不给沐晴输血,那你这辈子,就留在医院里吧。”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的烟越涵,嗓音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