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周明阳所想的一样,他的话刚说出口,就有不少人站出来反对。

    无一例外,都是丞相一党。

    也有不少观望者,就连赵审言都将眼睛微微眯起,脸上浮现出古怪笑意。

    看到周明阳反抗的力度越来越大,光是为此,就够蒋守虚焦头烂额的。

    他便在暗中偷着乐。

    周明阳岂是呆傻之辈,太清楚这些人中的利益牵扯。

    身为帝王,最擅长的就是权衡二字,他早在心中有了计较。

    嘴角微微扬起,满脸得意的笑容。

    接着就听在场的这些人把话说完。

    “陛下,将他们革职查办,关进去天牢中,那可是你当初亲自下达的旨意。”

    “随意更改,皇帝威严何在?以后再有人犯下过错,又当如何!”

    这些人言之凿凿,还以为在他们的强势相逼下,能让周明阳一退再退。

    事实完全相反,今时不同往日,周明阳的一盘棋才刚刚开始下,却也不至于被动到那种境地。

    当即驳斥。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敢在朕面前这样说话。”

    “难道说朕想当一个贤明之君,就那么难吗?”

    周明阳站起身来,用手去拍自己的大腿,演得要多逼真就有多逼真。

    满朝文武,一个个瞪大眼睛,谁敢说出半个不字。

    偏偏有那种不怕死的,这种时候还敢站出来,对周明阳大声顶撞。

    仗着有蒋守虚在背后给他撑腰,满脸的嚣张之态。

    “陛下,那些人都是因为有罪,所以才被革去职位。”

    “陛下要将他们放归,难道要告诉天下人,说陛下错了吗?”

    “那要这样,岂不等同于陛下承认自己昏庸无能!”

    好一张毒舌,随随便便的几句话,就让周明阳的整张脸都垮了下去,脸色无比阴沉。

    再好的脾气,这一刻都无法隐忍。

    他咬紧牙关,硬挤出一句完整的话。

    “朕就是错了!”

    “朕现在改错,天下人可都看着。”

    如此一来,那名官员再想要开口顶撞,也得考虑好后果在不在自己的承受范围。

    贤明之君,无非就是能够自省己身,充分认识到错误。

    这几个优点都在周明阳身上有所体现,他们一直持有反对意见,反而容易落人话柄。

    果不其然,周明阳就是在等赵审言站出来。

    他身后说站着的可是一众文人大儒,与蒋守虚的一众党羽相比较起来,稍有差距,却也差不了太多。

    早就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能让蒋守虚实力有损,好把朝堂之上的话语权多多掌控。

    根本没有细想周明阳这样去做的目的,就对他刚才的话极力支持。

    一时之间,蒋守虚脸色难看,哪能不知道自己当下的处境。

    有心也好,无意也罢,赵审言算是和周明阳站在了一条线上,将矛头直指到他的身上。

    任由局势这样发展下去,蒋氏一族岂能有好果子吃,最后的下场必定凄惨。

    蒋守虚吹胡子瞪眼,就差把不高兴几个字写在脸上,接着就对周明阳刚才所说的话全部否定。

    “陛下,你有些时间不曾处理过国事,对此早有生疏。”

    “朝令夕改,文武百官怎么想?天下百姓怎么想?”

    “陛下,还请收回成命!”

    他嘴上说着请,却对周明阳怒目而视,无法接受被自己一手扶植起来的一尊傀儡,竟敢处处与自己作对。

    更重要的一点,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和陈云舒那边断绝联系。

    派人入宫探查情况,却被拦截在宫门口,一步不得迈入。

    这还了得!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宫里头的一些情况已经不在他的掌控范围。

    至于蒋雨曦会是怎样的处境,天知地知,恐怕只有周明阳知道。

    在他之后,立马有人站了出来,纷纷效仿,全都把压力施加到周明阳的身上。

    “陛下!请你收回成命!”

    “陛下!收回成命啊!”

    一言一语,在他们的眼里哪里还有周明阳这个皇帝。

    这么好的机会就在眼前,周明阳都已经释放出信号,赵审言怎么可能白白错失。

    赶紧给自己的一众朋党使了个眼色,不为周明阳,而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着想。

    很快站出身来。

    “丞相,陛下乃一国之君,他说出的话便是圣旨,岂能随意更改。”

    “我倒觉得,眼下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将那些人全部放归也无不可。”

    户部的一名官员据理而争,看似是站在了周明阳这一边,却也是赵审言暗中授意。

    果不其然,随着这些人的公开表态,主动权便被周明阳牢牢把握住。

    蒋守虚差点没当场气到吐血,当即没了办法。

    “既然陛下心意已决,老臣便不再劝说!”

    当朝丞相,撂下话来转身就走,怒气冲冲的样子,本就没把周明阳这个皇帝当回事。

    在场许多人都被惊出一身冷汗,赵审言在一旁暗暗发笑,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周明阳脸色阴沉,愤怒地拍桌而起,目光直视下面站着的群臣。

    “退朝!”

    许多人都长出一口气,看着周明阳离去的背影,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

    几名官员靠近到赵审言的身边,轻声言语道。

    “赵大人,我怎么看陛下这几日多有怪异,不像从前那般。”

    “敢和丞相这样做对,他就不怕……”

    话到了嘴边,却被赵审言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人赶紧将嘴闭上。

    还没有走离朝堂,就敢妄自揣测,别到死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你们说这话着实可笑,现在的陛下才担待得起皇帝二字。”

    “走吧!今日过后,只怕有人会在夜里头睡不着觉,千丝万缕的愁。”

    他想到蒋守虚离开时的样子,脸色难看,哪里还有往日的神气。

    心里头就很是高兴,只要周明阳不将矛头对准到自己身上,死贫僧不死贫道,一切皆可。

    另一边……

    回到了自己的府上,蒋守虚气愤不已,便将屋内的东西砸了个遍。

    前朝的瓷器,烧制得精美,却被他重重摔在地上。

    三子当街惨死,另外两个儿子也都不在身边,这让他遇事难有商量的人。

    却有一人推门而入,满脸的阴险狠辣。

    “老爷,我看那皇帝小儿也太不知好歹,何不暗中将他除去?”

    “天下人责问起来,怕也是有头无尾,查不到相爷身上!”

    说话的人名叫马三刀,乃是丞相府上的一名统领,数百府兵都听他的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