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旨意下达,途经各处的官员无不听命。

    修建官道已是迫在眉睫,刻不容缓,周明阳也在御驾亲征之前另做一番打算。

    京师三营拱卫京城,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曾打过仗,虽为精锐,久不见血也是一大弊端。

    周明阳同内阁的几人仔细商议,一致决定在大军开拔前进行一次检阅。

    哪怕只是做做声势,那也能够震慑四方,同时让士气有所提升。

    陆南丰也好,李青山也罢,都对周明阳的这一提议感到无比佩服。

    纷纷表明自己的态度,哪怕是阻力再大,也得让这次的军演顺利进行。

    交代好这一切,周明阳总算是放下心来,紧绷的神经得以松弛。

    还不等他脸上笑颜持续太久的时间,刘瑾又一次急匆匆地赶来。

    远远地就能听见他哀嚎之声。

    “莱州城已破,边军精锐尽丧,耿再成将军杀身成仁,英魂难安!”

    御书房中,周明阳脸上的笑意一瞬间凝固,手里把玩物件掉落在地。

    碎裂声音清脆,惊醒了另外几人。

    陆南丰和李青山对视一眼,无不是倒吸几口凉气。

    “陛下,大事当前,不可自乱!”

    陆南丰咬了咬牙,作为内阁大臣,他这一刻还算是保持冷静。

    周明阳深呼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内心有所平复,饶是如此,心中也依旧是波涛起伏,汹涌不断。

    耿再成绝非庸碌之才,他在莱州城中,麾下十余万边军精锐。

    哪怕是摆开阵势与蛮夷决战,硬碰上几次都不见得能够死伤多少。

    当下大败,精锐尽失,连他都杀身成仁。

    周明阳强挤出一丝笑容,悲从心来,缓慢地挪开步子走到庭院中。

    刘瑾跪在地上,哭喊不止,銮仪司外派打探消息的人亲眼所见。

    莱州城下尸骨堆积,血流成河,尸体腐臭味道飘散在空中,闻了便忍不住要呕吐。

    “狗奴才,你敢说这样的假话,诓骗于朕!”

    周明阳瞪大眼睛,气愤之下顾不得许多,一脚就将刘瑾踹倒在地。

    其他人见状赶紧上前拉劝,刘瑾差点没哭出声,天大的事就算是再借给他一个胆子,那也不敢有一丁点的虚假。

    “陛下,奴才也不愿意相信,可这消息做不得假。”

    “实在是情况危急,还请陛下早点决断。”

    刘瑾用力地磕了几个头,额头已经发散淤青。

    陆南丰和李青山在这件事情上也是相同看法,时间万分紧迫,一分一秒都耽搁不得。

    临时朝会,所有官员必须参加,谁敢不来必要责罚。

    不多时,朝堂上哗然一片,周明阳高坐龙椅,目光扫视全场,耐心等待他们争论出一个结果。

    过去一炷香之久,赵审言站了出来,仍然是有自己的一套独特见解。

    “陛下,莱州大败,朝堂精锐尽失,已经无力再战。”

    “外族蛮夷来势汹汹,他们突破莱州后必将是一路南下,欲将京城围困。”

    “陛下不妨想想,这一路无险可守,各地官员手里仅有一些防卫兵,想要有效抵御实在艰难。”

    他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站出来附和的大有人在,谁都知道京城当下岌岌可危。

    看似千里之遥,实则不然,全力赶路用不了多久就能到达京城脚下。

    留给他们准备的时间已经不多。

    情况急剧变化,谁都没有想到京师三营不等开拔,前线已经完全溃败。

    对于赵审言一番发言,也有许多人不敢苟同。

    在其中,当属五军都督府的左都督韩世忠最具代表。

    除他之外,陆南丰也不愿像赵审言那样的人,净说一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

    “陛下,耿将军战死沙场,为朝廷尽忠。”

    “大军虽然溃败,却也能够进行收拢,组织起三五万的人并不困难,军心振奋依旧能够形成有效战力。”

    “韩将军,那你倒是跟朕说说,为今之计应当如何?”

    现在的周明阳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不想再去听他们分析其中的利害关系。

    只要能有一个应对办法,胜过一切。

    察觉到周明阳的心思,韩世忠不敢隐瞒,连忙开口说道。

    “陛下,首战已败,无法回转。”

    “臣以为当下最应该的就是组织起有效的防御力量,寻求机会,与敌军进行决战。”

    “只要将不怕死,士兵悍勇,必然能将他们赶回去,再不敢轻易来犯。”

    韩世忠生下来就是为了打仗的,这时候言语激烈,朝中许多文官都不敢苟同。

    赵审言冷冷一笑,都不能周明阳反应便在一旁提出意见。

    “韩将军,你这话说得可真是轻巧,要比唱得好听。”

    “跟他们打,拿什么打?你都说了那是几万溃兵,京师三营加在一起都不是对手,敌军士气正旺,此次南下必将是势如破竹。”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赵审言毫不遮掩,说的话也并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

    只是周明阳怎么听怎么刺耳,眉头越皱越紧,就差把不高兴几个字写在脸上。

    陆南丰犹豫一番,还是站了出来,不想这种关键节点上君臣不和。

    连忙打起圆场。

    “赵大人,关关难过,关关得过。”

    “他们进犯中原腹地,那是要亡我们的国,灭我们的种,岂可听之任之。”

    他多希望赵审言能够及时的意思话中不对,收住话茬,以免将周明阳彻底激怒。

    到时候朝堂降下责罚,悔之晚矣。

    偏偏赵审言不肯领他这个情,仍然是将自己所持有的见解全部说出。

    “陛下,打不得。”

    “对方兵力强盛,当下士气正足,破竹之势难以抵挡。”

    “那你也不要藏着掖着,跟朕好好讲一讲,应当如何?”

    周明阳将眼睛微微眯起,视线透过一条缝隙,直勾勾地盯着赵审言去看。

    本以为他能够有所收敛,事实完全相反。

    赵审言言之凿凿,无比确信。

    “不能打,唯有和。”

    “臣以为这些外族蛮夷不过是逞一时之强,想要多抢占一些好处。”

    “历年来,他们对于边关之地屡有进犯,不都是这样吗?”

    “陛下可派人前去和谈,他们要钱给钱,牛羊布匹,全都可以!”

    赵审言只顾着说,没有注意到周明阳脸色的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