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赵审言在朝堂上起到带头的作用,叫嚷着要去和敌国何谈的大臣越来越多。

    眨眼间的功夫,情况已然不妙。

    陆南丰作为内阁大臣,当下情形,哪能不管不顾。

    当即站了出来,大声开口呵斥道。

    “他们无端挑起战火,攻破莱州城后烧杀抢夺,无恶不作。”

    “一路南下,妄图逼近京城,这是要颠覆朝堂,夺取天下的野心。”

    “跟他们何谈,还不如与虎谋皮,更得安生。”

    内阁成员品级不高,哪怕手握实权,也在当下显露颓势。

    陆南丰大声开口,都不等到话音落下,便有许多人对其谩骂出声。

    礼部的官员言语尤为激烈,毫不客气的开口说道。

    “你少在这里吓唬人,外族蛮夷,一向如同草莽,他们的眼里只有好处。”

    “就是!与其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到最后谁都落不得好,还不如寻求何谈机会。”

    “他们要钱,给他们钱,有什么不可的。”

    六部官员各执一套说辞,看似大义凛然,实际的情况大有不同。

    都被周明阳看在眼里,他再好的脾气都忍受不了。

    所谓从大局出发,考虑深远,不过是他们冠冕堂皇的一些理由,以此来遮掩自己的丑陋心思。

    朝堂上像陆南丰这样的人实在太少,不知觉中,他就已经落入下风。

    周明阳再也不能作壁上观,拍桌而起,目光扫视全场,在每个人的身上都有片刻的停留。

    “好啊!满朝文武,忠臣良将,到最后都是贪生怕死,只顾一己之力的小人。”

    “你们要何谈,为的是天下百姓,黎明苍生吗?”

    场面已经失控,最后的那层窗户纸捅破后,再不需要给这些大臣们留有脸面。

    周明阳目光直视,赵审言心里头咯噔一下,明显犯虚。

    前不久和周明阳针锋相对,一丁点的便宜都没有讨到,还把叶玲珑白白送入宫内成了皇帝宠妃。

    眼下再起心思,他的魄力始终是不如早些时候。

    “赵爱卿,有什么话,难道还不能和朕直接说吗?”

    “你来讲讲,为什么要何谈?”

    周明阳不想给他留有喘息机会,有话现在就往出走,看看是真的为国为民,还是包藏祸心。

    果然不出所料,对于周明阳的咄咄相逼,赵审言始料未及。

    咬紧了牙关,半天都没能挤出一句完整的话。

    其他人更不敢在这种时候去触碰周明阳的霉头,大权在握,皇帝要动杀心谁都别想走脱。

    眼见没有人敢把内心深处最为真实的想法说出,周明阳冷冷一笑,并不打算就此罢休。

    继续开口道。

    “莱州大败,十万边军精锐尽丧,守城大将也都战死!”

    “你们害怕那些蛮夷的铁骑踏破京城,让你们娇纵淫奢的生活不复存在,成为阶下之囚。”

    “何谈,那是投降,你们只想保全自己的富贵,何时想过天下的百姓。”

    最后几句话,周明阳低吼出声,心中的怒意早已抑制不住。

    听到他这样说,陆南丰和韩世忠对视一眼,这两人最能够理解周明阳当下心情。

    任何人都能有退路,唯独周明阳不能。

    为君王者,当与社稷共存亡,城破的那天他绝不会苟活。

    天子有天子的死法,更不会给敌人刀斧加身的机会。

    被周明阳一番严厉质问,朝堂上鸦雀无声,再没有人能说出半个不字。

    每个人的心里头都很清楚,周明阳话糙理不糙,揭开了众多文雅之士身上的那块遮羞布。

    赵审言心中惊诧,从没想过周明阳能够将这件事情分析得如此透彻,连狡辩的机会都不肯给他们。

    看着一众人脸上羞愧神情,周明阳都替他们感到耻辱。

    当即开口说道。

    “天下之大,何止莱州一城,破了又如何?他们妄图南下,逼近京城,那是痴人说梦。”

    “朕再说一遍,尔等为朝堂重臣,国破家亡的一天,绝不可苟且偷生,当与家国共存亡。”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岂能是一句空话,朕来证明给你们看。”

    周明阳下定决心,哪怕现在的形势对他们极为不利,那也得在最短的时间内组织起有效防御。

    哪怕是付出惨重代价,依旧在所不惜。

    想要何谈,绝无半点可能。

    如此一来,满朝文武都不能反驳,纷纷低下头去,等待着周明阳最终的安排。

    “韩世忠!”

    “臣在!”

    就知道周明阳会点兵点将,韩世忠早早准备,叫他名后立马站了出来。

    神情恭敬,任凭周明阳差遣。

    没有人能够体会到周明阳当下心情,耿再成作为从一开始就在他身边做事,平定朝堂祸乱,功劳之大无人可比。

    派到边陲之地统率边军精锐,也是周明阳有意让他成为国家柱石,再建旷世功勋。

    哪里能够想象得到,到最后会落得一个城破人亡的结果。

    “韩将军,即日起,京师三营交到你的手里。”

    “五军都督府衙门前设,跟随大军开拔,务必将南下的敌军阻挡。”

    “同时调集各路兵马,城防之兵,卫所之士,快速向京城周边集结。”

    哪怕已经输了一阵,周明阳要打的心思仍然不敢。

    那些外族蛮夷在他眼里不可能好说好商量,只有将他们彻彻底底的打怕了,打服了,天下才能安定。

    周明阳的话一说出口,在场不少人全都大惊失色,赵审言连忙站了出来。

    不给周明阳找出来一点麻烦,他的心里头恐怕不能舒坦。

    “陛下,调集天下兵马,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各地藩王,世家大族,他们岂能情愿。”

    赵审言只用了几句话,就得到朝堂上绝大多数人的附和。

    地方之兵受地方官员节制,又有世家大族在其后面操纵,调派一兵一卒都很艰难。

    边远之城,藩王封地,那更是火烧不进水泼不进,想要让他们出兵帮忙,更为艰难。

    最要紧的,就怕有人会趁机和朝廷谈条件,大敲竹杠。

    赵审言说完这些话,本以为周明阳能够回心转意,另做一番打算。

    事实与他所想的完全相反,周明阳将眼睛微微眯起,面色阴冷,全无了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