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盛年抬眸,那眼神之中是玩味轻蔑,那剑眉轻抬,“小赵公子,别以为你是赵相的儿子我就不敢动你。”

    赵扶桑依旧不依不饶,直接回瞪着李盛年,不卑不亢地说道:“大人,请回答我的问题。”

    一旁的阿左上前一步,冷声劝诫道:“小赵公子,请注意言行。”

    赵扶桑不理睬继续说到:“你明知道阿辞的身子不好,还带他去青尸冢,不让他继续疗伤还将他带来如此危险的地方,你可知,今日的瘴气之毒足以要了他的命。”

    李盛年听此身子轻轻往后靠去,眼神玩味地看着他,他的嘴角勾笑,带着无尽的挑衅之色:“赵扶桑,你知道你现在是在跟谁说话么?”

    赵扶桑略微顿住,随后只听得李盛年继续说道:“我说了,你在问之前,最后想清楚自己的身份.......”他站起身,向赵扶桑轻轻靠近,随即挑唇,“弄清楚自己的地位。”

    “你........”赵扶桑捏紧了拳头,刚想说什么,就被楼上的动静给吵到了。

    赵扶桑抬头间,就看到阿辞手提着那红色的裙摆,那十分简单的绣花婚服,腰间轻轻收起,包裹着那纤细的腰肢。他身形瘦弱,着女子喜服倒是有种别样的惊艳。

    提着裙摆,小心翼翼的下着楼梯,每一个动作都流露出无与伦比的优雅与俊秀之美。

    明明是一个瘦弱仿佛病入膏肓的男子,可是现如今用红色相称之下,衬得他气色也好了许多。

    阿辞没有想到,过了这么久以来再次穿上喜服会是这样复杂的情绪。

    就像是自己尘封于心的记忆再次因为某样东西,一点一点从那个盒子里面溢出来,让她根本措手不及。

    阿辞抬头面带着些许的不满,就见到赵扶桑微微愣着,随即展颜笑着,“阿辞,你很适合红色的衣服。”

    阿辞怔愣抬手,十分不自然地环着手,低头看了看这身衣服。

    李盛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阿辞蹙眉:“大人,想笑就笑吧。不必憋着,小心憋死。”

    李盛年倒也没有否认,负手上前,“挺适合你的。”

    这句话夹枪带刺的,若是她真的是男子李盛年的这句话就是在嘲讽自己,不男不女。

    她微眯起眼,直接说道:“多谢大人夸奖。”

    赵扶桑在一旁默默地将阿辞拉回自己身边。

    李盛年发觉了,撇了眼他。

    “不过,就你这痨病鬼的样子,恐怕人还没来就被吓跑了。”

    赵扶桑对于李盛年口中说出的痨病鬼十分不满,直接大喝:“李大人。”那声音之中带着些许的警告意味。

    阿辞不以为意,没有察觉到两人之间不对劲儿的氛围。

    她低头看了看这身衣服,“我没穿错啊。”

    李盛年嘴角轻扬,没说话,直接抬手轻轻一挥间,阿辞的长发被放了下来,还梳了个发髻,上面点缀着零星的发簪,还给阿辞惨白无光的脸色点缀了些胭脂和唇脂,看上去,脸色好了很多。

    那耳边的碎发轻轻落下,耳边还挂上了耳环。

    赵扶桑直接忍不了了,上前就抓着李盛年的手,微微愠怒:“李盛年,你不要太过分了,阿辞已经穿上喜服了,你为何还如此作弄他!”

    阿左看到赵扶桑这样的举动,直接出剑搭在他脖子上。

    阿辞一见此等场面,微微一愣,随即摸了摸自己的耳垂还有那垂在身后的头发,她莫名有担忧和羞恼。

    这李盛年莫非早就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所以才会如此戏弄自己?

    还是说,这又是李盛年的又一种试探?

    她现在可真是进退两难。

    于是她佯装惊讶,问道:“你们怎么了?”

    然后还跑到镜子那里,看着自己的妆容,怎么说呢,幸亏这喜服不是很华丽,充其量也就是红绸做成的简单长衫,然后绣上了花样,可是现在有了妆容,她一眼就能在镜中看得出来这是一个男子画上了不伦不类的妆容。

    她有些不悦,回身看了眼阿左,随后拉着阿左的手放下,随即站在赵扶桑面前,“大人,您要戏弄小人也不用这般吧,这多丑啊。”

    李盛年嘴角一扯,“无妨,能见人就行。”

    “李盛年!”赵扶桑在她身后大喊着。

    她死死拉着赵扶桑的手,就算是动手,就这个小子还不是李盛年的对手。

    还是不要送死为好。

    她颇为不满,于是嘴角一扬:“大人的品味还真是独特,想必传闻中所言皆是真的。”

    说完,她就直接拉着赵扶桑走了,只留下李盛年微愣在原地。

    今夜夜黑风高,月亮只有浅浅的一抹挂在天头。高树林之中红土漫漫,阿辞在轿子里面昏昏欲睡,而赵扶桑扮成的狐狸脸在那轿子外面悄声对阿辞说道:“阿辞,你不要怕,到时候我会救你的。”

    阿辞点点头,嗯了声后,乌瑰小小的瑟缩在一旁,揣着手问道:“不是,你还真要以身犯险?”

    阿辞继续阖眼,不紧不慢地说道:“本来还想着要如何才能找到那位祭司,现在想想,倒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们要在李盛年之前找到祭司,然后收下他为我所用。”

    “那你现在就一点也不紧张,还不知道等会儿会发生什么?”

    “紧张?紧张就能解决事情么?”

    乌瑰想想,也是。

    他点点头,随即出去看了看。

    阿辞这个时候说道:“你小心点儿,祭司手里的那些阴司可是都能看见魂体的。”

    这句话才说完,乌瑰猛地窜了回来,“你怎么不早说。”

    “你又没问我?”

    “.........”

    “阿辞,阿辞。”

    赵扶桑小声喊到。

    阿辞起身,打着哈欠,“何事?”

    “要到了,你灵力不济,到时候千万不要逞强,在轿子里面躲好了。”

    “你放心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贪生怕死,交给你们了。”

    “放心吧。”

    夜空之中响起乌鸦扑腾的声音还有仰天的叫声,那叫声悲凉哀伤,让人心惊害怕。

    阿辞对乌瑰说道:“待会儿,你施个傀儡术放在轿子里,然后跟我去抓人。”

    “好。”

    突然,轿子一停,她开始正坐起来,小心翼翼地注意着外面的情况。

    再次,轿子猛然一抖,随后稳稳地落在地上,看来那些人来了。

    只听得赵扶桑向前走去,捏起嗓音,十分献媚地说道:“各位大人,货我送到了,不知道这赏钱........”

    接着就是几个箱子落地的声音,还有开锁的声音。

    “哎呦喂,大人出手,那我就不点了,生意之事有来有往嘛,那货我就交给大人了。”

    随即他拍了拍手,阿辞感觉到身边抬轿的傀儡人上前去抬那些或许装满着无数珍宝的箱子去了。

    夜色很黑,她自己什么也看不清。

    只能靠着声音判断。

    不一会儿,那些人上前就抬起轿子。

    她眼眸微微一瞥示意乌瑰藏起来。

    轿子被人抬走了,而且这样的速度不像是人才能的,看来这些人的灵力很强。

    速度之快,轿子之中颇为颠簸,颠簸之余,阿辞有些头晕。

    “不要废话了,快点。”

    有了乌瑰的灵力,那种恶心昏厥的感觉才微微缓解。

    只是鼻尖的异香,怎么那么奇怪?

    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阿辞一时间想不起来。

    靠着感觉,还有时间,这些人是带着她翻了一座山呐。

    让她想想,轿子没有调转方向,是一直向北,而一直靠北,又一直上坡的地方,不就是炙汐域管辖的扶摇城么?

    这扶摇城是炙汐域最偏远的一座小城,这里鱼龙混杂,平常时间,如果不是出什么重大的事情,妖都基本不管这里。

    而青柳镇也在这扶摇城的管辖之内。

    那么........

    青柳镇之事,与这城中是否有什么关联?

    会不会.......

    这幕后主使就在城中?

    大约一炷香过去了,那股异香越来越浓,阿辞低眸时,看到自己的手心一只小小的萤火虫微微亮起,她还有些疑惑,就听到了李盛年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进入城中了,万事小心。”

    阿辞还有些惊奇,这可不不像是李盛年的作风,于是就再次听到李盛年说:“不要自己找死。”

    “........”阿辞直接攥手就将那萤火虫给捏死了。

    外面的李盛年:“........”

    赵扶桑有些担忧的急切:“阿辞可有说什么?”

    李盛年有些愠怒。

    这个人居然把他捏死了?

    真是........

    找死。

    赵扶桑继续问:“你说话啊。”

    李盛年斜眼看他:“你急什么?他死不了。”

    赵扶桑听此,有些恼怒:“我能不着急么?他是我在青柳镇唯一的朋友,我能不担心么?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似的,铁石心肠。”

    李盛年冷哼一声:“朋友?真是可笑。”

    赵扶桑也不想去管他,继续在暗中观察着那轿子的动静。

    轿子停下了。

    阿辞被震了一下,空气之中的香味更浓了。

    接着就听到脚步声。

    “人没醒吧?”

    “放心吧,这香一点,她得睡到明儿早。”

    “小心点,送进去吧。”

    阿辞一惊,赶紧将红盖头盖好,赶紧装睡。

    她感觉到了身前的轿帘被掀开,随后有个人往里面张望了一下,还伸出手来将自己的盖头掀开。

    随后说道:“长得不错,送进去吧。”

    阿辞不禁惊奇,这些人什么品味?

    估计和李盛年的眼光一样。

    然后有人就有人将自己扛起来,自己的头倒挂着,那盖头也掉了。

    她微微掀开一条缝,就看到那石子小鹿旁种植的兰花,这些兰花可是稀有品种,她以前在妖尊的寝殿之中有幸见过。

    看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了。

    这些人带着她七拐八拐地进去,穿过长廊,亭子,花园,小院,大院。

    这家人还真有钱,那调查起来就目标就更大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人就停了下来。

    一个老妇人开始说话:“快进去,夫人在等着了。”

    “是。”

    猛然间,阿辞被一阵尸臭味给呛到了,她赶紧用灵力缓解。

    裹夹在她尸臭之间的是一股奇怪的香味,像是兰花,又像是桂枝?

    这些香味都在极力掩盖着尸臭。

    阿辞赶紧闭眼。

    有人把她放了下来,随后就听到有人对话的声音。

    刚刚的老妇人操着沧桑的语气,十分恭敬地说道:“夫人,人到了。”

    随后就是一个相较年轻的声音,可是却掺杂着无尽的疲惫:“交给法师吧。”

    法师?什么法师?

    难不成是那个祭司?

    阿辞屏息,就听到轻声低喃的念咒之声。

    紧接着,有人好像出来了。

    她被抱了起来,然后被放了下来,接着视线没有了微光,直接漆黑起来,鼻尖那股奇异的香味更浓了。

    好像近在咫尺,听到了哐的一声,自己的眼前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笼罩了起来。

    压迫感让她感觉有些心焦。

    等到没有声响了,她睁开眼睛,眼前漆黑一片,她微微抬手,摸到了硬板,她还往四周摸了摸,这里面空间狭窄无比,她连翻身都困难。

    那股奇怪的香味越来越刺鼻。

    她摸了摸,却摸到了类似于棍子一般的东西,而且这些东西冰凉,低端是尖锐的,顶端是圆扁的。

    这是钉子么?

    这是一个箱子里?

    这个时候空气越来越稀薄了,她开始呼吸困难起来。

    乌瑰的声音响起:“你现在在一个棺椁里面。”

    阿辞一惊。

    棺材?

    “那些人呢?”

    “有人在你周围念咒,不知道在念什么?不过这些人不是阴司。”

    “不是?”

    乌瑰嗯了声后,“这些人顶多就是江湖骗子,念的咒语对我一点用也没有,看来那个祭司不在这里。”

    阿辞神色凝重,“不对,她应该会在这里。”

    “好了,等他们这里的戏做完,我就把你救出来,到时候去看看虚实。”

    “好,不过现在要解决的问题是.....我喘不上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