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你?”

    捡回一条命的荪歌,淌着一脸血,口中哼着小曲儿,转角遇到爱。

    “李斯?”

    “赵府令?”

    两人面面相觑。

    紧接着,李斯迅速用袖袍遮面。

    鼻青脸肿,狼狈至极。

    荪歌忍不住笑出了声,看来被折腾的不只是她一个人。

    李斯:……

    李斯深思,他最近有惹到赵高吗?幸灾乐祸的这么明显真的好吗?

    “雨后路滑,不小心摔倒了。”李斯轻咳一声,遮面欲盖弥彰解释道。

    从天而降的无妄之灾,他也很无奈。

    陛下说活动筋骨切磋一番,那拳头就像不要命似的一拳一拳砸在他的脸上。

    一边砸,一边还骂他愚蠢,脑子被狗吃了……

    这多少带点儿私人怨恨了,所以爱会消失的对吗?

    不过,打也挨了,他还是不知道那只狗是谁。

    荪歌忍住笑意,一本正经“摔的还挺均匀,挺有艺术感。”

    荪歌越发佩服始皇帝,千古一帝的心胸果然不是她这等寻常人能够比拟的。

    她只知道,若是换了别的帝王,她和李斯必死无疑。

    “丞相大人是来拜见陛下的吗?”

    “那快去吧。”

    荪歌闪身让开路,格外真诚。

    始皇帝的一肚子火早晚得发泄出来,不死贫道死道友。

    李斯多挨揍,她的好日子就指日可待了。

    李斯看着满脸血污的荪歌,又看了看大殿的方向,心有余悸的吞了口口水,要不还是算了吧。

    “赵府令,我是来寻你的。”

    同是天涯沦落人,李斯看着赵高格外亲切。

    “府令可知陛下为何大怒?”

    随行官员中,他是陛下最信任的人,但最亲近最了解陛下的当属赵高。

    说话间,李斯扯着荪歌的袖子,一块儿不知名的东西被塞进了袖子。

    荪歌如烫手般推开,这个紧要关头,她哪敢收受贿赂,尤其是李斯的。

    在始皇帝心中,她和李斯都该死。

    “可能是嫌你蠢。”荪歌后退一步,远离李斯,煞有其事的说道。

    这一幕让始皇帝看到,李斯又少不了一顿打。

    李斯:……

    李斯颇有些受伤,陛下和赵高先后说他蠢,那他是不是也该学学儒家那一套吾日三醒吾身了。

    看来陛下对此次泰山封禅收揽人心很不满意,都怪那帮推三阻四的儒生。

    李斯脸色一寒,待返回咸阳,他得想方设法教教那些儒生做人的基本道理,不能吃饱了撑的还倒打一耙。

    车驾浩浩荡荡,始皇帝携文武百官,大秦锐士随行护卫,返回咸阳。

    始皇帝不由分说,直接将扶苏塞给了荪歌。

    李斯:(#゚Д゚)

    儒生:(╯‵□′)╯︵┻━┻

    不论是李斯还是那帮儒生都大跌眼镜。

    咸阳城,章台宫

    “陛下,三思啊,赵高身体残缺阴晴不定,怎堪为公子师?”

    嬴政话音落下,淳于越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连连劝阻。

    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将扶苏忽悠……

    呸,培养,培养……

    好不容易将扶苏培养成儒学的扛旗人,有扶苏扛旗开路,儒生在朝堂上所向披靡还不用担心小命,怎么能拱手相让呢。

    还是个阉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种残破之人死了都是要下地狱的,凭什么跟他们相提并论。

    荪歌:人身攻击大可不必。

    去尼玛的阴晴不定,她是人,不是头顶那片天。

    哼,搞得好像她很想接这个烫手的山芋似的。

    说实话,要不是怕始皇帝砍了她的狗头,她更想禁言让始皇帝练个小号,从头培养。

    才41 啊,谁说就不能生了。

    嬴政端坐于王位之上,眼神轻蔑的看着大殿中急的上蹿下跳的儒生,不置一词。

    小场面,赵高连这种场面都应付不了,还有脸做乱臣贼子?

    荪歌心领神会“不堪为公子师?难不成在淳于博士眼中,只有大公子是秦国公子吗?”

    “至于身体残缺,你没听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吗?看来淳于博士儒学大家的名头有些名不副实啊。”

    “陛下,仆请治淳于博士欺君之罪。”

    荪歌躬身,义正言辞,朗声说道。

    秦律严苛,欺君之罪诛九族,当然,如果淳于越喜欢,腰斩车裂也不是不可以。

    淳于越就是个搅屎棍,早死早超生,十八年以后又是一条好汉。

    荪歌一番颠倒黑白的话,成为让大殿安静下来。

    众人看向荪歌的眼神高山仰止,不愧是精钻秦律熟知刑案,定起罪来压根儿就不给人留活路。

    赵高这人不能处,一言不合就诛九族。

    “不言乱语,混淆视听,吾不齿。”淳于越哆嗦着,浑身颤抖,也不是被气的还是被吓的。

    “说不过,就不齿,那要是说的过,是不是就滔滔不绝。”

    “儒学大家,不过如此。”

    荪歌化身刺头,怼天怼地怼空气。

    为了自己的项上人头,为了自己的任务,荪歌不遗余力的向始皇帝展露价值,不就是靶子吗?

    她做了!

    她倒要看看哪个不要命的能将她这个靶子打穿。

    荪歌一句话,彻底捅了马蜂窝。

    不慌,不慌,背靠始皇大大有肉吃,只要始皇帝不想她死,那这些儒生顶多喷些唾沫星子。

    这下,跳出来的不只是淳于越了,一个个吹胡子瞪眼红着脸梗着脖子,跟荪歌对骂,一时间章台宫大殿像极了菜市场。

    荪歌深深吸了口气,一个人对一帮人,但凡换个肺活量不好的人就一口气上不来死翘翘了。

    叉腰,立在台阶上,伸手指着站在一起的儒生“毫不客气的说,在坐的都是渣渣。”

    嬴政脸黑:在坐的就他一人,赵高怕不是怀恨在心想指桑骂槐。

    “子曰,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诚不欺我。”淳于越咬牙切齿的怒怼荪歌,他不能退,他这是在为自己的生命而战。

    只有打倒了赵高这个奸贼,才能证明欺君之罪纯属无稽之谈。

    荪歌轻哧一声“你也配?”

    “口口声声以孔子门生自居,却不知孔子此言意在劝诫君王,淳于越你自比君王,看来不仅仅是欺君,更想犯上。”

    九族不够,要不直接十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