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回到府上,还来不及多做歇息的荪歌就收到了两份大礼。

    一份来自吴王夫差,冠冕堂皇词藻极其华丽的旨意,总结一下就是念她劳苦功高,做侍卫有些屈才,特拜他为大夫。

    夫差的心思,大抵是不难猜的。

    十有八九就是不相信她的自控力,担忧她被越王后雅鱼的美色所惑,干出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

    只是,旨意大可不必写的这么天花乱坠,让她忍不住自我怀疑。

    那是她吗?

    另一份,来自越王勾践,两个各有千秋的俊美年轻人。

    一个唇红齿白颇有些扶风弱柳的柔弱美,一个宽肩窄腰大长腿阳刚之气扑面而来。

    据说这是勾践从随同他入吴的三百人中精挑细选出来的。

    荪歌:(╯°Д°)╯︵/(.□.\)

    不是,勾践有病吧,整这出?

    她是不是还得感谢下勾践思虑周全?

    “封儿?”

    伍子胥眼神里的疑惑几乎要实质化。

    荪歌摊摊手,她是真的很无辜。

    荪歌吞了口口水,声音艰涩“父亲,可能越王也听信了谣言以为儿子对男子有意吧。”

    本来满是疑惑的伍子胥瞬间瞪大了眼睛,一脸怒容。

    “勾践欺人太甚!”

    荪歌尴尬的笑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种时候,她急需高情商回答。

    不过,谁来告诉她,勾践入吴为质,带这种腰肢盈盈一握,貌若春花的男子是要做什么?

    就这看起来弱的连一桶水都拎不起来的男人,指不定还会一步三喘。

    “那依父亲之见,此二人应如何处理?”

    伍子胥还在这儿呢,她还是敢面不改色的收下,伍子胥三更半夜都得惊坐起。

    伍子胥皱了皱眉,不放心地询问“封儿,你确定对此二人无意吧?”

    “你放心,爹也不是歧视强迫你。”

    “各国贵族,谁家还没些上不得台面的污糟事,似你这种无伤大雅。”

    “但,此二人,不行。”

    越王勾践,居心叵测。

    荪歌:……

    闻言,荪歌一时间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怒。

    似她这般?

    她清清白白,洁身自好,好吗?

    成为伍封的这两年,连小姑娘的手都没牵过,当然也没牵少年郎。

    荪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拼命弯了弯嘴角“千真万确。”

    比珍珠还真啊!

    伍子胥松了口气“那便好。”

    “为父这就入宫请求王上做主。”

    在荪歌潜移默化的影响下,伍子胥也逐渐适应了该告状就告状,让夫差发光发热的方式。

    这是吴国,是夫差的天下。

    勾践自以为隐晦的举动,根本不可能瞒得过夫差。

    若今日收下这两个春兰秋菊的男子,在夫差心中,就会怀疑伍封的忠诚度。

    一旦出现裂痕,之前那场悍不畏死的大戏,就白演了。

    勾践,害人不浅!

    伍子胥咬牙切齿,恨不得提着自己的剑闯进吴王宫结果了勾践。

    就没见过似勾践这般没骨气的君王。

    “你随为父……”

    伍子胥的话还没说完,就有家仆禀告,吴王夫差又有新的赏赐。

    荪歌心下一咯噔,与伍子胥对视了一眼。

    不妙啊。

    不详的预感笼罩着荪歌。

    伍子胥和荪歌推门而出,府院内整整齐齐的站着两排清一色的美人儿。

    或面如冠玉,英俊潇洒。

    或如花似玉,出水芙蓉。

    一排俊男,一排美女。

    乍一看,养眼是真的养眼。

    但,头大也是真的头大。

    这是要干嘛,一个两个,净整这死出。

    越王勾践送两个,吴王夫差就送二十个?

    幼稚!

    任性!

    她的命也是命啊。

    不是说气话才赐十房八房姬妾吗?

    难不成夫差一房是两人?

    荪歌面露苦色,下意识挠了挠头。

    哪个好人家一天进二十二个美人儿啊,搞的她有多急色似的。

    她真怕自己玷污了伍封的名声,在史书上留下沉湎淫逸,贪酒恋花的印记。

    那还不如让伍封做个笔墨不详的路人甲。

    “父亲?”

    荪歌求救似的看向了伍子胥。

    伍子胥大手一挥“进宫。”

    荪歌:!?(_;?

    伍子胥勾勾嘴角,理直气壮“为父无用,没能为你攒下殷实的家底。”

    “咱老伍家,养不起啊。”

    “既然王上和勾践都对你另眼相看,欲大加赏赐,那不如你我父子入宫,恳求王上赏赐些实用的吧。”

    荪歌眼睛一亮“甚妙。”

    “父亲英明!”

    于是荪歌又又又入宫了。

    她好忙啊!

    感觉如同比她回家都勤快。

    伍子胥带着荪歌,马车后浩浩荡荡跟着二十余个貌美如花的俊男靓女。

    没有一丝丝遮掩,就这样在光天化日之下,坦坦荡荡的行走在阖闾大城的长街上。

    一听伍子胥和荪歌求见,夫差顿时来了精神,将手中的竹简扔在一旁,高贵冷艳“宣。”

    伍封定是来谢恩的。

    不用谢!

    似他这么慷慨阔绰的大王,世间罕有。

    咳咳,伍封这也算是得遇明君。

    切,他的手笔,岂是勾践能比的。

    想拉拢伍封,勾践还是趁早洗洗睡吧。

    毕竟,梦里什么都有。

    不过,伍子胥来干嘛?

    想到伍子胥,夫差脸上的激动有一瞬间的僵硬。

    伍子胥,是能臣不假。

    但,他始终无法全身心的信任。

    就好似,伍子胥只能是先王的。

    后人提及先王一生伟业,伍子胥的名字必然是相伴在侧的。

    他始终都记得曾经他低三下四的央求伍子胥助他成为储君,也始终记得先王离世前,他欲杀死孙武以绝后患时,伍子胥眼神中的幽冷和懊恼。

    或许,在那时起,伍子胥就后悔选择了他。

    只是,木已成舟。

    他继位后,一面依照先王遗言重用伍子胥,一面又忌惮嫌恶,想培植伯嚭取而代之。

    他曾一度以为,伯嚭之于他,就好似伍子胥之于先王。

    谁曾想,伍封横空出世。

    伍封跟他实在是太投契了,让他宁愿暂时放下与伍子胥的嫌隙,也想将伍封培养成肱骨之臣。

    先王有伍子胥。

    他有伍封。

    “王上。”

    荪歌声音凄楚可怜,硬生生打断了吴王夫差渐渐钻牛角尖的思绪。

    “伍封?”

    “你这是?”

    这实在不像是来谢恩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