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身为胜儿的母后,绝不能被落下,必须得时时刻刻做好表率。

    不过,海绵?

    那是什么?

    不管了,胜儿杂七杂八学一堆,她有所陌生也正常!

    突然就这么卷起来了!

    太史令:陛下威武!

    他终于理解朝堂上至今还流传着陛下当年舌战群儒的佳话了。

    谁说陛下只会歪门邪道无事生非,刚刚那番话真真是让他心潮澎湃,恨不得与天争一场。

    陛下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都这般好学善思,他区区一个太史令怎么能安心躺平,以这半吊子的水平得过且过混日子呢!

    不行,他也得争分夺秒钻研天文历法,争取能更好的造福天下百姓。

    「胜儿,你不会觉得累吗?」邓绥咽了口口水,问道。

    荪歌依旧温声细语「母后,有一位伟人说过,累吗?累就对了,舒服是留给废人的。」

    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这不是口口相传的至理名言吗?

    好吧,她也就最多是嘴上卷一卷。

    她比任何人都渴望躺平的美好生活。

    邓绥的口中喃喃重复着,越重复越是觉得有道理,她这么多年不就是这么一路走过来的吗?

    「胜儿,你继续学。」

    「母后先去统计一下各方面的物资,以备不时之需。」

    邓绥一走,荪歌正能量积极健康向上的气势就消失的干干净净了。

    她就是只咸鱼,只适合口嗨。

    「太史令,你很热吗?」荪歌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看着满头大汗的太史令,好奇的问道。

    太史令就好似接收到某种讯号一般,抬头挺胸,声音洪亮「臣心潮澎湃满腔热血,恨不得现在就将玄门藏书苦读百遍。」

    荪歌:……

    她能怎么办,她当然是允了臣子所请啊。

    「朕允了,你就在这儿读吧,朕看着。」

    「秋霜,着人将宫中关于玄门之术的藏书都送来。」

    太史令突然觉得他也不是那么激情澎湃了。

    夸张,这是一种夸张的描述在表达心情,陛下到底懂不懂啊!

    秋霜应下,施施然离开。

    幸亏,她比太史令稳重,幸亏,她只是在陛下讲述豪言壮语的时候偷偷掉了几滴泪。

    太史令欲言又止,额头上依旧有汗珠,只不过此刻变成了冷汗。

    「太史令不满意寡人的安排吗?」

    荪歌调整了一下坐姿,心想今日既然都开启了灌鸡汤之旅,不如继续。

    「太史令,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学无止境,你应该树立一种终身学习的观念,活到老学到老,虽然您年纪大了,但也不能自我放弃。」

    知识就在那里,她督促太史令学了,四舍五入也就等于她自己学了。

    \(//??//)\

    今天也是收获满满的一天。

    太史令:说的好有道理,但是并不想听。

    但,那是陛下啊,他能说不吗?

    「陛下说的有道理。」

    下次别说了。

    太史令干巴巴的挤出笑容,低着头恭恭敬敬的答道。

    不一会儿,秋霜便带着人回来,每一位宫人手上都捧着一大堆竹简。

    竹简,就是太史令的学习任务。

    亲眼见到这么多竹简,太史令心中突然冒出了一种身后有野狗追着撕咬的荒谬感。

    早知道,他就不嘴贱的表

    现那一番了。

    在荪歌是笑非笑的注视下,太史令苦哈哈的跪坐在地上,开始了自己老年苦读的生活。

    「秋霜,给太史令加层垫子。」

    「陛下,一起吧?」

    太史令试探着。

    陛下如此有悟性,他也惜才啊。

    虽说他自己资质平平,一生浑浑噩噩,但若是能将陛下领进门,这也算是对玄门的大功一件了。

    荪歌:!?(??_??;?

    大可不必。

    「陛下,舒服是留给废人的。」

    「陛下,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陛下,活到老学到老!」

    荪歌说出去的每一句话,最后都落下了自己身上。

    于是,荪歌被动的开始了自己的学习。

    是真的晦涩难懂啊,可偏偏太史令渐入佳境,越看越津津有味。

    荪歌在打着哈欠,太史令在手捧竹简。

    荪歌睡着了,太史令在写写画画,时不时还掐算一算。

    荪歌睡醒了,太史令还在捧着竹简。

    「陛下,活到……」

    「住嘴。」荪歌连连打断了太史令的说教「那不叫睡觉,那叫神游,那叫与周公交谈。」

    太史令满脸狐疑?

    真的吗?

    这就不可能是真的啊。

    可偏偏陛下说的信誓旦旦,一脸他不信,就是他悟性不够的样子。

    好吧,他悟性确实不够。

    若够,他现在就不会是连天象都看的稀里糊涂了。

    最重要的是,能做到太史令这个位置上,多多少少都是会些看相算命能掐会算的。

    近来,他日日与陛下相处,也曾偷偷为陛下看过相。

    只可惜,次次都是一团迷雾。

    明明帝王之相与星辰相应,并不难算出。

    比如邓太后!

    但怎么算,他都没算出陛下身具皇气。

    荪歌心下一跳,避开了太史令的视线。

    ……

    在得到太史令的预警后,宁可信其有的邓绥立刻下诏,削减太官、导官、尚方、内署的各种御用衣服车马、珍羞美味,和各色奢靡富丽精巧难成的物品。

    除非供奉皇陵祠庙,否则稻谷粱米不得加工精选,每日早晚只吃一次肉食。以往太官、汤官的费用每年将近二万万钱,至此才数千万钱。

    各郡、各封国的贡物,都削减一半以上。

    然后又将上林苑的猎鹰、猎犬全部卖掉。各地离宫、别馆所储备的存米、干粮、薪柴、木炭,也一律下令减少。

    灾难之中,除了灾难本身,最可怕的就是人。

    邓绥不愿看到,富贵之家依旧在歌舞升平,底层百姓却食不果腹饿殍遍野的场景。

    她必须得从达官贵人手中强硬的匀出一部分的生活所需,分给百姓。

    半月的时间,倏忽而逝。

    六月,有三十七个郡和封国大雨成灾。

    太史令所预测的成真了!

    在邓绥心中,太史令的神通再一次提高了一个台阶。

    因为提前有了准备,邓绥不慌不忙有条不紊的安排各项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