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

    真的是那个男人吗?

    说不清激动还是惊恐,鸡皮疙瘩顺着秦威的脚跟一路蔓延至发丝。

    如梦方醒的红头罩们抬枪就射,霎时间火光点燃了阴暗小巷,刺鼻硝烟味盖过了冲天的垃圾酸臭味。

    秦威扑倒奥斯瓦尔德,子弹擦着他的头皮在砖石与垃圾桶间旋转着跳跃起舞。

    血迹斑斑的黑色铠甲上溅起火星点点,神秘男人手腕一抖,挥出三枚蝙蝠状飞镖。

    飞镖打着回旋擦过斑驳的水泥墙,以极其刁钻的弹射角度精准插入了三名暴徒的咽喉。

    受创的红头罩痛苦地捂着喉咙,濒死的恐惧刺激着肌肉痉挛不止。他们再也压不住手里的枪,失控的乌兹喷着火焰,于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扫倒了一片同伙。

    神秘男人一把拽过离他最近的红头罩,咔嚓一声折断手腕,势大力沉的肘刀迎面劈下,砸在暴徒的脸上。

    暴徒软塌塌地倒下,将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展现于秦威面前。

    秦威身旁的红头罩被吓得破了胆,无心恋战的他们丢了枪,连滚带爬地逃出小巷。

    至此,神秘男人身前仅剩两名红头罩,一人端着枪双腿抖若筛糠,另一个一屁股坐在了积水中,抱着脑袋不敢去看那可怕的身影。

    皮靴跨过两具尸体,一脚踩进了水坑中。

    这一举动彻底摧毁了持枪红头罩的心理防线,丢了手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而另一位红头罩则是被吓得精神崩溃了,嘴里胡言乱语般念叨,双腿像是骑自行车般在水坑中蹬踩着,手脚并用向着小巷出口爬去。

    只要到那里!

    只要能够去到那個地方!

    离巷口越来越近,红头罩激动地一把扯下面罩,扭曲的脸上糊满了眼泪鼻涕。

    他有些后悔。

    早知道下区有这种可怕的怪物游荡,说什么也不该听信杰森的鬼话来找罗马人麻烦。

    他又有些庆幸。

    还差一点就能逃出去了,这可比惨死的同伙要好上太多了。那怪物眼前还有个猎物,应该没功夫搭理自己!

    可事情真如他料想的一般吗?

    随着神秘男人撩开披风,腰部咻的一声射出一发钩锁。

    钩锁刺穿了逃跑红头罩的小腿,钉穿了腿骨后爪钩展开,如同嗜血的猎犬死死死死咬住猎物的皮肉。

    可怜的家伙还没来得及尖叫一声就被回收的勾爪带到了男人身边。

    “救……救命啊!”

    飞在空中的他扯着嗓子尖叫着,被神秘男人一把抓住脑袋狠狠摁向水泥墙面。

    咔嚓!

    墙面砖屑飞溅,红头罩的脑袋被生生挤烂。

    漆黑的小巷归于沉寂。

    目睹一切的秦威脑中蹦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这家伙绝对不是蝙蝠侠!

    而接下来的画面也很快印证了他的猜想。

    秦威电话响起,神秘男闻声缓缓转过头。

    他看见了对方面具上标志性的蝙蝠耳饰,可和漫画中经典的半开口样式不同,对方没有露出半张脸。

    那是一张纯黑色蝙蝠面具。

    ……

    “什么,一个怪人?”戈登问。

    “是的,穿着一身防弹铠甲还披着斗篷,是这场暴乱中的另一股势力。他似乎没有什么目标,只要是活物都会攻击,且手段残忍,我们不少警员都被他袭击了,其中两人身受重伤已送去了医院。

    “但他这么一搅也挺有效果,暴乱确实是被压制了。”

    戈登摸着胡子沉默了,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抬起头。

    “他应该戴着头罩吧,那个头罩长什么样子。”

    “额……脑袋上两个尖尖角,说是恶魔的角也不太像,我总觉得像哪种动物但又说不出来。”小警员挠着头面露难色。

    戈登给了他一点小小提示:

    “是蝙蝠吗?”

    “啊对!就是蝙蝠,他从楼上跳下来的时候斗篷会撑开,就和蝙蝠翅膀一样!……长官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听一个人说过,当时我觉得他病得不轻,还差点将他送进阿卡姆疯人院。”

    当警员描述怪人的长相时,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秦威说过的那些胡话。

    没错,他第一次听到那家伙的存在是从秦威的口中。

    能记得四个多月以前某位无名小卒的疯言疯语,戈登的记忆力确实不错。

    找了个借口支开小警员,他摸出另一部手机给秦威打了通电话。

    与此同时东区的小巷内,电话铃声惊扰了神秘男人。

    当他转过身来的一刹那,足以令人血脉冻结的恐怖气息弥漫小巷。

    奥斯瓦尔德紧贴着墙壁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眼角余光四下追寻,企图寻找着足以抗衡对方的武器。

    很快他发现了自己那把躺在水坑里的枪。

    理智告诉他枪械对这头怪物无效,可人在极度紧张之时总会下意识寻找安慰,而当下枪械或许是他能找到的最大的安全感。

    这一步看似合情合理,可如果奥斯瓦尔德能像秦威一样观察得再仔细一点,就会发现神秘男人不会攻击手无寸铁之人。那些一见到神秘男就丢枪逃跑的暴徒就是最好的例子,连那个甩了枪跪地求饶的也捡了一条命。

    最愚蠢的莫过于方才惨死的红头罩了,他既要逃命,又要攥着枪,结局自然悲惨。

    而现在奥斯瓦尔德的举动正将自己置入与红头罩的相同的危险中。

    “别……”

    当秦威发现后再想提醒已来不及了,眼前一阵黑影刮过。

    轰隆!

    等回过神来,奥斯瓦尔德的脑袋已经被塞进了破碎的水泥墙里——他脸上正踩着一只厚重的皮靴。

    神秘男人居高临下俯瞰秦威。

    他的真容潜伏在面具后,没法揣摩表情与心态,可倒映着寒芒的双眸却给人浓浓的威胁意味。

    怎么样,你也想拿枪吗?

    ……

    奥斯瓦尔德……

    奥斯瓦尔德?

    小企鹅!

    那一刹那很短又很漫长,秦威感觉有人剖开了他的脑子,往里面塞了足足一百根雷管,点燃了引线一溜烟跑没影,只剩下他伫立原地。

    “轰!”

    什么是理智的解题方法?

    不要招惹未知的对手。

    在以神秘男人只会攻击持枪者的条件下,秦威什么都不用干就能确保安全。

    可希望人类永远保持理智是一种奢求。

    他们总是会被荷尔蒙牵引,会被情感左右。

    就譬如秦威对奥斯瓦尔德的情感,他确实在利用后者,也的确将后者当成了最好的朋友。

    “呵!”

    秦威低着头瞥了一眼手边的枪,嘴角抽动着,从牙缝里挤出一声短促的鄙笑。

    下一刻,他当着神秘男人的面伸出手,一点点摸向手枪。

    这个结果不正是你想要的吗?来吧,这也是我想要的。

    就在指尖触碰到手枪的一刹那,神秘男踢击已至。他抬起膝盖,厚重的特种作战靴裹着呼呼风声向秦威脸上蹬去。

    他发招迅捷毫不迟疑,摆明是冲着踢断秦威脖子去的。

    然而这次,他要面对的敌人可不是什么红头罩之流的小混混。

    秦威跟腱发力弹身而起,避开踢击的同时重心前压,双手如钢钳般牢牢钳住腰,一把将对方扑倒在地。

    神秘男的动作迟疑了,似乎在意外秦威竟能在毫秒之间做出反制。

    可他很快就找到了答案,当他无意间瞥见秦威的脸时。

    脸部的肌肉因扭曲而向着眉心拉扯,当所有的皱纹都纠缠于眉眼之间时,那张脸便化作了一团暴怒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