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戈伸爪戳了戳地上的这个倒霉蛋。

    已经泡浮囊了,按一下脸还能从嘴里往外吐水。

    这帮鱼人太实诚了,让他们把人抓住带回来,没想到连盔甲都没扒掉,硬是扛着这二百五六十斤渡海回来。

    而且他们还觉得自己没完成好任务,现在正齐刷刷地跪在地上,七嘴八舌地忏悔着自己的错误。

    “使者大人,我们抓住他的时候本来是活的,不知道怎么死了。”

    “对,不知道。”

    “可能不会游泳,淹死了。”

    “不可能,我托着他的头呢。”

    “还给他那个。”

    “哪个?”

    “就那個,嘴对嘴吹气那个。”

    “对,吹气。”

    “但还是死了,所以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对,就是不知道。”

    “使者大人能不能不要告诉海之母,我们下次一定完成任务。”

    “千万别告诉海之母大人。”

    卓戈听得头大,自己的从属里好像就没有能正常说话的物种。

    亡灵和卓尔半天憋不出一句,地精和兽人开口就是歪比巴卜,现在来了帮鱼人人均碎嘴子。

    他将那人的嘴扒开,使劲按了下胸腔,涌出一股黑血。

    这就好理解了,还是个死士,多半是随身带毒药,被抓住就自尽。

    安慰好这帮鱼人,让他们从地道返回海里。

    卓戈玩具店早就不是一开始的三层了,地精卓戈都是打地洞的高手,整片街区地下已经被改造成复杂的地道。

    除玩具店外,还与贫民区和竖店的方向相通。

    医生和病人们也被藏在地道里,出海的小船只是烟雾弹。

    龙岛之所以是个安全的地方,是因为有龙保护,现在龙在地道里,当然就是个安全的龙地道。

    至于现在眼前这个教会战士,如果以为自杀就能守护住秘密,那可有点瞧不起龙。

    他手下正经法师没有,研究死灵学派的可一点不缺。

    召来兽人祭祀,对战士释放死者交谈。

    当然死者如果认为施法者是敌人,法术无法生效,好在他应该不知道那帮鱼人是谁派去的。

    祭祀挥舞法杖,念动咒语,地上的死者眼看作势要起身,却突然被一股力量按住。

    祭祀有些诧异,再次尝试释放法术,依旧以失败告终。

    “似乎,身体被处理过,无法赋予生命力。”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果然教会能做大做强是有理由的,信息保护工作比杀手组织都严苛。

    不过卓戈也不是没有办法,专业的事就该由专业的人来做,恰好,他也认识了解教会的人,不对,应该说是精灵。

    卓戈在“善良”阵营恶名昭彰,在“邪恶”阵营那可称得上有口皆碑。

    “辛104,架子鼓做好了吗?”

    “已经完工了。”

    “很好,搬出来,是时候去社交了。”

    半小时后,芙琳的居所中。

    在卓戈反复请求下,芙琳极不情愿地消耗巨量魔力,将他,架子鼓还有那具尸体传送进幽暗地域。

    目的地是一处剧院。

    这是家很特别的剧院,规模与萨顿王国最大剧院不相上下,但没有设置一个座位,内部结构完全为声音效果服务。

    能称之为剧院,只是因为这里的主人将其命名为复仇者剧院。

    空旷的舞台上,巨大的管风琴前,蛛化精灵罗琳正在沉浸地进行表演。

    那乐曲诡异,冰冷,充斥着绝望,让听众忍不住产生各种惊悚的联想。

    卓戈也不例外。

    网盘里的“学习资料”被家长发现;

    高考时交卷才发现选择题答题卡没填;

    谈婚论嫁时对方开口就要三十八万;

    四十岁被公司优化但是房贷还没还完;

    女儿带回的男友是黄毛,因为怀孕了所以非他不选……

    惊悚,实在是惊悚。

    还好现在他已经不做人了。

    不得不说,罗琳的技术极强,只是喜欢在乐曲里附带些奇奇怪怪的魔法。

    可能是幽暗地域里太久见不到阳光,变态才是这里生物的常态。

    “一头缩小自己的红龙,很有创意,”乐曲终止,罗琳转过身,“所以是什么原因让大名鼎鼎的卓戈出现在幽暗地域呢?”

    蛛化精灵其实是没有通过蜘蛛女王测试而被转化的卓尔,呈现为一种上半身精灵下半身蜘蛛的状态。

    除去少数爱好独特的个体,绝大多数生物都视蛛化精灵为威胁。

    卓尔对蛛化精灵的态度则更加恶劣,认为他们辜负了蜘蛛女王。

    但罗琳还是成为了卓尔城邦的领袖,完全是因为实力过于突出。

    “给你送个礼物。”卓戈回答。

    罗琳扫了一眼,说道:“教会的狂热战士,我已经杀得够多了,对于卓戈来说,把死掉的教皇带过来,倒是能称得上礼物。”

    “不不,这才是礼物,”卓戈指了指架子鼓,“至于战士,希望你让他开口。”

    罗琳本身并不喜欢打击乐,认为其在乐团中能表现的机会太少。

    但架子鼓的外形还是充满吸引力。她走上前去仔细观察,设计得十分贴心,整整有八个踏板,连接着不同的鼓,镲,正好用上八条蜘蛛腿。

    她立刻意识到它是用来干什么的,如同管风琴一样,凭她自己,就可以实现原本多名乐手才能达成的效果。

    甚至可以写出以鼓为核心的乐章。

    “很不错的发明。”罗琳的乐器天赋确实很高,尝试着演奏架子鼓,完全没有手忙脚乱,哪怕脚这么多。

    “或许你应该来给我的魔影配乐。”

    “魔影,那是什么?”

    “一种可以让你的音乐被所有人欣赏的载体。”她演奏时的魔力,总不至于通过魔晶石感染观众。

    “那说定了。”罗琳丝毫没有犹豫,她迫切地需要听众,正常的听众,至少不是听几分钟就会因为魔力自杀的那种。

    “所以代价是什么。”她当然不会以为卓戈是单纯来送礼物的。

    “我想与那名战士进行死者交谈。”

    “没问题。”如果有人统计大陆上杀死教会成员最多的生物,那一定是罗琳,而且比后面几名加起来还多。

    她不明白教会究竟有什么目的,但一定清楚其成员身体上的秘密。

    很快解除掉那具尸体上无法灌注生命力的限制。

    死者交谈与复活不同,后者是超出九环只属于神的禁术,前者的作用只有问几个问题,还不能复杂。

    卓戈整理下措辞。

    “蒸汽诅咒是教会散播的,是吗?”

    “是的。”

    “产生诅咒的设备的所有者与教会合作,是吗?”

    “是的。”

    “教会想要毁灭蒸汽机?”

    “不是。”

    “教会想要限制蒸汽机?”

    “不是。”

    “教会想要垄断蒸汽机?”

    “是的。”回答完最后一个问题,战士向后躺倒,走得不太安详。

    卓戈现在明白了,教会大费周章地让人对蒸汽机产生怀疑,估计是打算随后把技术据为己有,再推出“赐福改良版”,实现技术垄断。

    而那些献祭了自家工厂的人,应该是在纳投名状,以换取未来的利益。

    卓戈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有没有一种可能,魔法其实并非来自神明,而是上古时期的一次“垄断蒸汽机”事件。

    不过他并没有和他人说出自己的猜测,而是换上一幅嬉皮笑脸的表情。

    “能不能把我传送回双塔城,如果我飞回去,应该是赶不上悠悠球大赛,和准备那时放的预告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