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漪懒洋洋地靠在软塌上,吩咐道:“待会儿她们将新的花盆送来的时候,你记得,将动静弄得大一些。”

    轻水忍不住问:“要多大的动静才好?”

    “自然是……人尽皆知了!”

    很快,彩蝶就殷勤地重新带了两盆绿萝折返回来。

    这会儿,她还满怀侥幸,毕竟刚才被打算的那两盆兰花,已经被飞快地清理干净。

    就算事后这位洛宝林再有什么不适,也不会追根溯源地查到他们的头上了。

    轻水站在门边,一面从彩蝶的手里接过来,一面大声地说:“哎呦,朱御女真是有心了,特意给我们小主送了这么好看的盆栽,我们一定会放在屋子里,好好养着的!”

    彩蝶挤出一个笑:“洛宝林喜欢就好!”

    轻水将盆栽送回屋子里,还是仔细地扒拉了几下,确认过之后才对林漪说:“我看过了,这两盆新的里面,再没有那些个害人的东西了。”

    “朱鹊那么急着让彩蝶来销毁证据,怎么可能再明目张胆地送东西害我……”

    林漪说着,伸出手指轻轻地触碰着绿萝鲜活碧翠的叶子:“可惜啊,我偏要无中生有,让她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午膳过后,大总管刘洪山就带着人笑眯眯地来到了云雪阁。

    一见着他,轻水忙上前招呼:“刘总管,您怎么来了?”

    “轻水姑娘,咱家是来给洛宝林报喜的!”

    “您说有喜事,那肯定是天大的好事了!刘总管,快里面请!”

    轻水引着他进屋,刘洪山一眼就看到林漪坐在桌边,手里拿着一把剪刀,正在修剪桌上两盆绿萝的叶子。

    他堆起一个笑脸:“呦,洛宝林好雅兴,这是在修剪花草呢?”

    “是啊,这是朱御女特意让人给我送来的,说是她悉心挑选的绿植,让我务必收下。我不好拂了她的好意,就拿来装饰屋子了。”

    林漪这话答得随意,刘洪山却是微微一愣,目光忍不住朝着桌上的绿萝又多看了两眼。

    他方才那一句问话本是无心,可听完林漪说出其来源后,倒是心思一动。

    怎么看朱鹊都不是一个受了气还能忍气吞声的主儿,她会那么好心,送这位洛宝林东西?

    刘洪山心里虽有疑惑,面上却不显半分,只是殷勤地对林漪说:“奴才奉皇上之命,前来提前告知洛宝林一声。今天晚上,皇上有意翻您的绿头牌,还请您做好准备,时辰一到,自有轿子来接您!”

    这个结果,林漪一早就猜到了。

    然而此时,她却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惊喜地捂着嘴巴。

    “公公说的可是真的?皇上他,要召我侍寝?”

    “自是真的!这可是小主入宫后的头一遭呢,皇上往日都是申时才会让敬事房送牌子过去。但今天,确实早早地就交代了下去,钦点了小主您呢!可见皇上心里,是想着小主的!”

    林漪激动地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多谢公公告知!”

    她说完,又给轻水使了个眼色。

    轻水会意,连忙塞了一锭银子到刘洪山的手上:“一点心意,当是请公公您喝茶了!”

    刘洪山虚虚推脱了一下,但很快就将银子收好,客气道:“既是小主给的赏钱,奴才就收下了,顺便沾沾洛宝林的喜气。”

    “洛宝林无需紧张。”刘洪山宽慰道:“您且听奴才说句吉祥话,您日后得宠的日子,定是长着呢!”

    林漪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亲自将刘洪山给送出了院子。

    待人一走,轻水忍不住晃了晃她的手臂:“还真被你猜着了,这就要侍寝了?那你可要把握好了,若是能抓住皇上的心,你在这宫里的日子就好过多了,还怕没有出头之日吗?”

    “这才哪儿跟哪儿啊。”林漪淡下笑容:“朱鹊有句话倒是没说错,我现在就算再扑腾,也只是个低位份的小主,跟季思娴比,不过是以卵击石。”

    “我的仇人,高高在上。唯有一步步往上爬,才能把她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

    ……

    当晚,林漪照着规矩沐浴后,就由被褥包裹着身子,被两个小太监抬着放到了龙床上。

    约莫等了半柱香的时间,蔚呈肃才从屏风隔着的另一间屋子里走过来。

    一见到他,林漪就轻声唤了一句:“皇上!”

    不知是何缘故,蔚呈肃只觉得她的声音打着颤儿,像是有些紧张。

    念及这是她头一次经历人事,蔚呈肃更显出几分耐心来。

    他在床榻边坐下,伸手摸了摸林漪的头:“朕方才处理了要紧的政务,耽误了一会儿,容儿等着急了吧?”

    “没有……您忙公务要紧!妾身能有幸来伺候您,已经是天大的荣幸了。”

    她懂事的态度取悦了蔚呈肃,蔚呈肃勾唇一笑,就这么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被褥里的女人。

    昨晚在云雪阁,她眉心添妆,妩媚勾人,推门初见的瞬间,确实称得上是惊鸿一瞥。

    而现在,林漪洗去雕琢,如出水芙蓉,天然纯净,更是有了另一层韵味。

    被她一双小猫眼直愣愣地瞧着,蔚呈肃只觉得心头像是被爪子挠了几下,不可抑制地发痒。

    他不再耽误,伸出手指,灵活地将被她身前的被褥揭开。

    即便是融融春日,到了夜里还是有些薄凉。

    蔚呈肃的指尖沾染了春夜的寒意,本以为触碰到她温热的肌肤,会让她有些不适应。

    谁知等碰到她锁骨那处皮肉的时候,却令蔚呈肃动作一顿。

    身下的女人不停地打着颤,起先他还以为她是紧张,这会儿看来,她身上的温度,竟然比他的手还要凉了不少。

    她莫非,是冻着了?

    “敬事房的人,没有安排你用热水沐浴吗?怎么朕瞧着,你的身子这么冷?”

    林漪有些不安地看着他:“回皇上,妾身已经沐浴过了……可、可不知为何,浑身上下冷得厉害,抖个不停,怎么都无法缓解!”

    说完,她自行撑起了身子,锦被半披着靠在了蔚呈肃的怀里。

    蔚呈肃顺势将人搂紧了些,伸手直接握住了她的手指,果然察觉到,她的手比起身体更是凉得彻底,简直像是握着一块冷泉里的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