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4日,上午10点,柏柯家的客厅里。

    阳光透过落地窗,与晨风一同微微扰动着窗帘,于地板上拖出一条斑驳的光柱。

    黑猫半闭着眼,慵懒地窝在窗边的地毯上,像是躺在倒好洗澡水的浴缸里,沐浴着温度恰到好处的日光。

    浅棕色的沙发上凌乱摆放着几个卡通动物抱枕,电视柜上摆放的几本杂志,和遥控器一起静静地躺在那里。

    客厅里安静得几乎能听到时钟的滴答声,偶尔会有鸣笛声或鸟鸣透过窗帘的缝隙挤入室内。

    这会儿,见柏秋芜正在整理着背包,柏子妮匆匆向她走了过来,一边原地踱步一边说:“姐姐,帮我带上这个。”

    说完,她把一柄折叠雨伞送向了柏秋芜,示意对方塞进书包里。

    柏秋芜接过雨伞,明知故问:“这种天气还要带雨伞?”

    “这是遮阳伞,我可不希望假期过去后黑上一圈,去学校会被同学嘲笑的。”柏子妮答。

    “拜托,我们是要在商场玩,又不是逛街,为什么会晒到太阳?”柯明野坐在沙发上,随口吐槽了她一句。

    他今天穿着T恤和休闲短裤,看上去很是惬意。

    柏子妮瞪了他一眼:“走过去不用时间么?”

    “那肯定是坐地铁去,谁跟你走啊?”柯明野说。

    柏子妮站在客厅的全身镜前方,一边对着镜子扎了一个高马尾一边说:“那万一万一等会儿下雨了,又得怎么办?”

    “这天气会下雨我直接吃屎好吧。”

    柯明野一边说着一边用余光看了眼窗外,晴空万里,逶迤的云层一直蔓延至蔚蓝的地平线处。

    柏子妮白了他一眼,然后低头用手机百度了一下天气预报,再狠狠地把屏幕抬起来面向他,“天气预报说等会还真的有可能下雨,老哥你怎么说?”

    柏秋芜把那柄折叠式雨伞收入了背包里,开口打断了两人即将开始的骂架。

    “好啦,雨伞帮你带了,需要用的时候跟我拿。”

    “好姐姐,爱伱。”柏子妮冲她勾起嘴角。

    柏子灵戴上墨镜和遮阳帽,在镜子前整理了一下凌乱的白发,捋平白裙上的褶皱,然后扭头看向了从楼上走下来的柯晓默。

    “你们准备好了么?”柯晓默抱着肩膀问。

    “大哥呢?”柏子灵问。

    柯晓默无奈地答:“他刚洗完澡,在吹头发,马上下来。”

    “不懂就问,大哥这是什么美国作息啊,中国人哪有早上洗澡的?”

    柯明野鄙夷地说,心想柯吟之在外国出任务时留下来的习惯真不少。

    “可能是在为出国留学做准备吧。”柯泳竹说,他今天穿着一套蓝色连衣裤,一副好像还没睡熟的样子,靠在沙发上闭目小憩着。

    柯晓默淡淡地说:“你们别说,以他的成绩,还真有可能到国外当留学生。”

    “聊我呢?”

    柯吟之一边从楼梯上方走下来,一边说。他今天仍然穿着一套黑色长外套,齐肩的黑发凌乱披在脑后,右耳多了一个黑色的耳坠。

    耳坠?这不会是大哥和管控局的联系设备吧?

    柯明野问:“老哥你穿耳洞了?”

    “不是一直有么,只是不怎么戴耳饰而已。”柯吟之笑。

    柯晓默搂了一下柯明野的肩膀,对他叮嘱道:“别学你大哥,好好读书。”

    “哪学得了你们两个变态啊,你们读高中的那段时间,我天天看你们在外面浪,结果成绩还这么好,鬼一样。”柯明野抖了抖肩。

    柏秋芜抬眼看向二人,附和了一句:“我也想知道他们怎么做到的,平时在家也不帮我辅导功课,不然我需要上暑假补习班么?”

    “你成绩已经够好了,哪需要我们跟你辅导功课?”

    柯晓默说着,走到沙发边上用手揉了揉泳竹的头发:“泳竹,醒醒,要出门玩了。”

    柯泳竹缓缓撑起眼皮,揉了揉眼角,恹恹地从沙发上起身:“烦死了,你们就不会把时间定到下午么?”

    “下午我可能有事。”柯晓默答。

    “我也刚好有一个约会。”柯吟之笑了笑,用手搭在柯晓默的肩膀上。

    “下午太热了,我讨厌阳光。”柏子灵轻声说。

    听到前两人的说法,柯泳竹本来还想反驳,但听到柏子灵也这么说了,他只好撇了撇嘴说:“那行吧。”

    说完,挪步走向玄关,转动门把手打开家门,“走走走,看电影去。”

    柏子妮走到鞋柜,穿上运动球鞋,一边绑着鞋带一边抬头对柯泳竹说:“谁要和你看电影啊,等会到万象城后我们逛商场,你自己看去。”

    柯泳竹双臂抱在脑后,“那我就一个人看呗,稀罕么?上次到底是谁看恐怖片吓得给了我一拳,搞得我好像很想和你看似的。”

    “又不是故意的。”

    说完,柏子妮用力绑好鞋带,站起身来,高马尾一起一落。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柯泳竹说。

    “那我陪弟弟看吧。”柏秋芜挎上书包,揶揄道,“他一个人多可怜,等会都要在电影院里偷偷抹眼泪了。”

    “对对对,抹眼泪。”柯泳竹打了一个呵欠。

    柏子妮把脸庞转向柯明野,眼底含着愠怒地盯着他:“那老哥你呢,不会也不陪我吧?”

    柯明野避开她的视线:“我啊,看情况吧。”

    柯吟之看了一眼手机,又收入外套口袋,耸耸肩说:“今天的电影没什么好看的,我等会陪你们二哥到万象城附近的书店逛一逛,你们玩够了就来找我们。”

    柏子灵面无表情:“那我陪姐姐逛街吧,姐姐好可怜。”

    她刚说完,就被柏子妮搂住了肩膀,蹭了蹭她没什么血色的脸蛋:“不愧是我的好妹妹。”

    “你们先别计划那么多,到了再说。”

    说完,柯晓默带头走出家门,摁下电梯指示牌上的按键。很快,七人乘坐着电梯下了楼,他们徒步前往附近的地铁站。

    乘上地铁,七人挤在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人群里,各自靠在车厢壁上玩着手机,到站后一个接一个地走下列车。

    他们在洛德桦商业街的“万象城”商场前方的十字路口分开。

    柯晓默和柯吟之在不远处找了一家冷僻的咖啡馆坐下,另外五人则是到商场里玩。

    前往万象城的路上,柏子妮跟柏秋芜要回了那把折叠式雨伞,就这几步路她还要装模作样地撑一下雨伞,不胜矫情。

    柏子灵压低着遮阳帽,从墨镜中抬眼看向红绿灯。

    柯明野一边玩着手机,一边不动声色地游移着目光,注意着附近的风吹草动。

    大厦上的电子屏幕播报着西子月代言的美妆广告;街上的人流熙熙攘攘,有的手里提着咖啡,有的低头玩着手机,有的挽着公文包,表情麻木。

    车流在红绿灯指示牌下依次停下,随着绿灯亮起又逐次离去。

    他很好奇,是否下一秒这些人就会突然暴起,掀起衣服,露出一身黑布包裹着的忍者服。

    又或者路过前方的一辆车子忽然打开车窗,暴雨般的匕首和苦无从中射了出来,把他们五人统统扎成马蜂窝。

    但好在想象中的画面并没有发生,他们顺利到达了万象城。

    柯明野以懒得走路为由,陪着柯泳竹和柏秋芜到万象城的第五楼买了三张电影票,到电影院外坐了一会,陆续检票进场。

    柏子妮和柏子灵两人在商场里瞎逛,偶尔进去首饰店,偶尔进入礼品店,她们两姐妹看着像是童星,经常有人驻足挪目。

    同一时间,洛德桦商业街,吉布朗书店。

    最后一排书架后方的阴影处,两个身影正背靠在墙上,一人抱着肩膀闭目沉思,一人低头翻动着书本,身后装潢着的繁花壁纸都不及他们的外貌耀眼。

    “你早上收到的通知,是说下午开始行动对么?”柯吟之低垂眼眸,一边翻动着手中的《追忆似水年华》,一边问。

    柯晓默阖着眼皮,后脑勺抵着墙壁,半晌才说:“对……青鸟身上系着的卷轴上是这样写的,我确认那是宗主的笔迹。”

    “那让我插手真的好么?”柯吟之说,“你不是说过,忍宗里有着严密的规定,忌讳外人参与这些事?”

    “规定是规定,但我需要你。”

    柯吟之翻动着书页的手指微顿,嘴角浅浅勾起:“你难得说一句弟弟该说的话,那我就不得不帮忙了。”

    “比起这个,从刚才开始,你有没有觉得街上的行人不太对劲?”

    说着,柯晓默睁开双眼,余光投向右侧的落地窗,透过窗户可以看见街上的人影。他们不断从图书馆外掠过。

    “是不太对劲,”柯吟之依旧平静地翻着书页,“尽管装得很自然,但他们的肢体动作,神情都透着一股矫揉造作的味道。”

    柯晓默目光游移,沉默了一会说:“他们好像是盯上我们了,图书馆里的几个客人都已经不见了,那个管理员也走了。”

    “嚯……什么人还敢盯上我们,他们可真有眼见。”

    柯吟之合上手中的书本,不紧不慢地把它塞回了书架的缝隙里,嘴里戏谑地说着。

    下一刻,从图书馆外走入了一个身影,他一身白袍,身形背对着阳光,肃穆的面孔笼罩在阴影中。

    超英协会A级英雄,墨写家。

    与此同时,从洛德桦商业街不远处的万象城传来了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以及某种兽类的嘶吼声,响彻了整条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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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