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灯光昏暗,壁炉里的柴火烧的正旺,时不时有细微的柴火爆裂声。

    一袭白衣的美人披着狐裘披风坐在沙发上,小小的一团,毛茸茸的领子更衬得她小脸精致。

    她被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匆忙回头去看。

    只见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楼梯口的阴影处,站着一个消瘦的人影。

    正是她的未婚夫——亚当斯公爵。

    虞棠枝放下茶杯起身,耳边莹润的珍珠耳坠在空中摆动,映出橙黄的光线。

    “晚上好,公爵。”

    那阴影中的少年被这光亮晃到眼睛,铅灰色的眼眸微眯。

    “晚上好,于小姐。”

    亚当斯从阴影里走出来,消瘦的身影逐渐清晰。

    两人年龄相仿,亚当斯却已白发早生,冷白的皮肤中透出一种青色,清俊的面容萦绕着淡淡的死气。

    他穿着剪裁合身的驼丝绵单排扣马甲和象牙白丝绸衬衫,却因为身形格外消瘦而显得单薄。

    少年漆黑的瞳孔映出少女姣美的面容,他默默打量了她一番。

    “暴风雪快要来了,舟车劳顿,真是辛苦你了。”

    虞棠枝自他出现时便也在默默的观察他,甜美淡然的笑容已经焊死在脸上,浅笑回道:

    “公爵不必客气,自从收到你的信件之后,父亲便让我即刻出发,希望早日完成婚约。”

    亚当斯也扯起一抹笑意,他缓步走近,意味不明道:

    “多谢成全。”

    话毕,他突然咳嗽起来。

    少年的胸腔仿佛一个破风箱,呼啦啦的响着。他熟练的从胸口的口袋里面拿出一方手帕,捂住嘴巴。

    虞棠枝被他这一顿惊天地泣鬼神的咳嗽声吓到了。

    少女轻敛起眉,暗自心惊,面上却流露出关怀的神色。

    亚当斯突然感到自己背上传来轻缓的拍打,他抬头却撞入少女琥珀色的眼眸,此刻正担忧的看向他。

    少年浅灰色的眼眸中死气沉沉,疲惫而老态。

    虞棠枝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反而被他略低的体温和瘦骨嶙峋的脊背震惊了。

    看来他真的病得不轻,命不久矣。

    此时,文森特悄无声息的走上前来,高大的身影略微欠身,恭敬道:

    “少爷,时间到了,您该回房休息了。”

    话音刚落,古堡中沉重古朴的挂钟便已敲响。

    十下,晚上十点了。

    亚当斯止住了咳嗽,将手帕收回了衣兜,对少女说道:

    “夜深了,也请你早些休息。”

    两人互相道别晚安之后,亚当斯便独自回了房间。

    大厅一时安静下来,只余窗外的呜咽风声和壁炉里的柴火细微爆裂声。

    文森特换下了外面的大衣,此时穿着笔挺的黑色燕尾服,身高腿长,宽肩窄腰。

    他完美的脸上始终带着微笑,湛蓝的眼眸看着沙发前亭亭玉立的少女,道:

    “小姐,您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我带您去。”

    “劳驾。”

    两人一前一后的踏上木质楼梯。

    虞棠枝却注意到之前他对亚当斯话里的措辞。

    到时间了,该回房。

    他好像在赶着亚当斯回房间休息。

    虞棠枝心念一转,抬眼看着男人的背影,一边走一边思索该如何套话。

    不知不觉中,走在前面的文森特却突然停了。

    少女正在走神,一个没注意就撞到了男人的后背上。

    “诶呦~”

    虞棠枝揉着撞疼的鼻子,眼皮泛着绯丽,泪花在眼睛里打转。

    “你干嘛突然停下?”

    文森特回头看见她这可怜兮兮的小模样,眼含笑意道:

    “对不起,是我的错。”

    他推开三楼最里面的房门,继续说道:

    “是您的房间到了。”

    虞棠枝走进去,借着桌上烛台的亮光,她被房间里的陈设震惊了。

    房间面积很大,中间摆着一张大床,上面盖着层层叠叠的软垫,看起来很舒适。

    薄纱床幔从顶上垂下来笼罩,很用心的装扮。

    但这都不是重点。

    虞棠枝看着整个房间里簇拥着的火红热烈的蔷薇,瞳孔地震了。

    “这,这些花是怎么回事?”

    这也太诡异了吧,隆冬腊月哪里来的蔷薇花。

    身后的执事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沉稳道:

    “这些蔷薇都是公爵珍藏,是特意为您准备的。”

    “您喜欢吗?”

    虞棠枝不信邪的俯身摸了一下那火红热烈的花瓣,发现竟然是真的新鲜的花。

    “天呐……”

    高大英俊的执事在少女的身后默默的注视着她。

    虞棠枝穿着米白色的套裙,勾勒出纤细的腰身。她的脖颈修长优美,乌发乖顺的别在耳后,莹润的耳垂上坠着珍珠耳环。

    她只需静静的站在那里,热烈灿烂的蔷薇便再也无法与之争辉。

    即使已经见过无数美人,文森特也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低叹:

    “真漂亮。”

    男人声线低沉磁性,此时又添了一分暗哑。

    似一股微弱的电流划过脆弱敏感的耳廓。

    虞棠枝忍不住一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耳朵,一边艰难的附和道:

    “确实很美,替我多谢公爵的美意。”

    文森特并没有点明,只是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尊贵的小姐,”

    “萨尔茨堡有规定,午夜十二点后直到第二天清晨六点之间,不能随意开门出来走动。”

    “请您务必早些歇息。”

    “诶?”

    虞棠枝有些惊异,好奇追问道:

    “如果午夜之后开门出去,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男人垂下眼眸,纤长浓密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暗色。

    “如果是您的话——”

    “大概会被拉到随意哪个角落灌满吧。”

    虞棠枝:!!!

    统子九敏,这居然是个18+游戏?!(惊恐脸)

    8019:……胡说,我们是正经恐怖解密游戏!(心虚)

    小姑娘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礼帽上垂下的镂空蕾丝面纱,也遮掩不住她闪烁的眼神和蹁跹的睫毛。

    文森特坏心眼的欣赏够她的表情,才终于开口道:

    “当然是开玩笑的。”

    “公爵的病需要静养,所以才有这项规定。”

    虞棠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被纸片人耍了,羞红了脸,呐呐道:

    “执事大人真是风趣幽默啊。”

    文森特湛蓝色的瞳孔颜色更浓郁了,隐隐的银色繁复图案一闪而过。

    他浅笑俯身,隔着薄纱,在少女额上落下轻柔的一吻。

    “愿您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