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耀眼,直冲霄汉。

    滁州城两面山脉的火势,以着难以想象的速度吞噬着一切,势不可挡。烈焰如同一条巨龙,咆哮着席卷而来,发出噼啪作响的恐怖声响。

    树木在火焰的吞噬下迅速化为灰烬,浓烟滚滚,遮天蔽日,仿佛整个天地都被这炙热的烈火所笼罩。

    而就在那升腾的烈焰外,让刘九仞猛然清醒,醉意顿时烟消云散。

    火焰的热浪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焦糊味,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快!传令全军,立刻备战!还有,派人去灭火!”他歇斯底里地怒吼着,声音在火光中显得无比嘶哑。

    但整个滁州城已经被这场大火打了个猝不及防。所有的人都已是人人自危,兵荒马乱,又有谁会在意他的命令?

    此时,周围的部将看着那蒸腾的火势,耳边回荡着那经久不息的冲杀声,一个个面色惨白,惶恐不已。

    “王爷,我们要不撤吧!”一名副将终于忍不住,战战兢兢地说道。

    “是啊,我们撤吧,在这样的大火之下,滁州城只怕再也难以固守!”另一名将领附和道。

    听到这话,刘九仞怒火喷涌,他猛地提起那人的衣领,怒喝道:“撤?你让本王撤?本王好不容易才拿下这滁州城,才让那义军投鼠忌器,你现在让本王撤,究竟是何居心?”

    “可是王爷,您先前不是说了吗,这次义军的目标主要是我们,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那人被刘九仞怒目而视,却仍是硬着头皮说道。

    “王爷,您听听外面的那冲杀声,只怕义军的主力全都来了。这种情况下,大军早已没了战意,我们是万万不能敌的。”

    “就是,王爷难道您要把这点家底都打光吗?即便守住了滁州城,那又能怎样?”另一名将领也劝说道,语气中带着无奈和恐惧。

    刘九仞的脸色阴晴不定,双拳紧握,指节发白。他知道这些将领说得并非没有道理,但让他就这样放弃滁州城,他心中实在是不甘。

    火光映红了他的脸庞,刘九仞的心中却是一片冰冷。他看着眼前这群已经失去了斗志的将领们,心中怒火滔天,但又无可奈何。他知道,继续坚持下去,只会让整个军队更加混乱,甚至可能全军覆没。

    “好……”他最终艰难地吐出一个字,语气中满是无奈和愤怒,“撤退!全军撤退!”

    命令传下,部将们如释重负,纷纷开始组织撤退。然而,滁州城内已经陷入一片混乱,士兵们在火光和冲杀声中四散奔逃,秩序早已不复存在。刘九仞看着这一切,心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义军,林仲云……”他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眼中闪烁着仇恨的火光。

    就在此时,一阵剧烈的震动从城墙上传来,刘九仞抬头望去,只见城墙上已经有数处被烈火焚烧得岌岌可危,仿佛随时都会坍塌。火焰在他的眼前跳动,仿佛在嘲笑他的无力和失败。

    刘九仞知道,滁州城已经无法再守。他的心中充满了不甘,但他知道,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全实力,等待下一次的反击机会。

    “撤退!所有人立刻撤退!”他再度大声吼道,声音在火焰和混乱中显得格外刺耳。

    伴随着命令的传达,士兵们开始仓皇撤退,整个滁州城陷入了一片混乱。

    ……

    而与此同时,滁州城外,李忠武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对眼前的局势了然于胸。他的双眼在火光的映衬下闪烁着冷静与自信,心中对林仲云的谋略更是敬佩万分。

    “启禀将军,那镇北王已经带着大部分兵力向南方撤去了!”一个眼光尖锐的斥候此刻正跪拜在李忠武面前汇报情况,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

    “嗯,做得不错!”李忠武微微点头,听着这些消息,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淡淡说道,“走,我们去前面等着他们。要知道,这场大火还只是前菜,还有更大的在等着他。”

    事实上,他这次带来火烧滁州城的兵马只有少数,毕竟只是火烧滁州城,根本用不了多少人。李忠武心中十分清楚,真正的杀招在于刘九仞溃逃的必经之路。他早已在那条路上布下了重重埋伏,等待着镇北王自投罗网。

    直到现在回想起武王的,他心中就不由得一阵感慨,被他的深谋远虑所深深折服。这次行动从一开始就是精心策划的,每一步都在林仲云的掌控之中。滁州城的陷落只是第一步,真正的目标是刘九仞的军队。只要摧毁了刘九仞的军队,就等于拔掉了朝廷的一颗獠牙。

    然而此刻的刘九仞对此却浑然不知,不知道自己正一步步的掉进林仲云事先早已设好的圈套里。

    他只得一个劲的策马狂奔,心中愤怒与恐惧交织。

    现在他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撤退,逃走,只要他还有一兵一卒,他就一定会卷土重来,报今日之仇。

    “撤退!所有人立刻撤退!”刘九仞声嘶力竭地喊道,眼中充满了仇恨和不甘。

    渐渐地,时间缓缓流逝。

    他们已经不知道逃了多久,只是距离滁州城愈来愈远,昏暗的天色此刻也骤然变得明亮起来,眼前的视野一片开阔。

    从黑夜逃到白天,有人终于坚持不住,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一旁的副将擦去脸上的汗水,苦涩道:“王爷我们已经逃得够远了,让兄弟们歇息歇息吧!”

    刘九仞骑在马上,面色仍旧狰狞,很显然对于此次火烧滁州城的事情仍旧难以释怀。

    他目光警惕的望着滁州城的方向,再看了一眼早已筋疲力尽大军,思考了片刻,无奈说道:“好,让大家休息一下,但所有人都不能下马,万一义军追了上来也能第一时间反应。”

    这一刻,他已经是如临大敌,提心吊胆着。没有人比他更珍惜他的这些部下,眼前的这些人可是他日后崛起的资本,少一个可就真的少了。

    士兵们一个个瘫软在马背上,气喘吁吁,有的甚至已经昏昏欲睡。刘九仞看着这些疲惫不堪的面孔,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

    曾几何时,他还是高高在上的镇北王,还躺在温柔乡内享受。

    可是现在呢?

    他却是虎落平阳,成了亡命之徒,只能一个劲的逃跑。

    这前后的落差,让他难以接受,一切都仿佛发生在梦里一样,难以置信。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更为让他睚眦欲裂,那便是他手底下的四十万雄兵,如今一个个已经是筋疲力尽,军心涣散。

    他知道,这样的状态,如果这个时候义军追上来,他们根本不能抵挡半点。

    然而有的时候,正是怕什么来什么。

    只见在那远远的地平线上突然出现了一道黑影,紧接着,越来越多的黑影渐渐清晰。刘九仞眯起眼睛,望向那片黑影,心中顿时一紧。

    “那是什么?”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双手也在止不住的打着冷颤。

    副将也看向远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那……那是义军!”

    话音未落,义军的旗帜已经在风中猎猎作响,整齐的军阵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威严。数不清的士兵如潮水般涌来,铁骑和步兵排列整齐,杀气腾腾。

    “杀!!!”

    “杀!!!”

    “杀!!!”

    冲天的嘶吼之声响彻整个战场,远处的地平线满是气势如虹的的义军,那压迫感犹如巨浪般扑面而来,令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刘九仞只觉脑中一片空白,双腿如灌了铅一般沉重。他从未见过如此浩大的军阵,这一刻,他才明白林仲云的真正意图。

    那样的整齐划一,那样的杀气凛然,刘九仞面色一片铁青,目光深沉,眼中满是凶戾的寒芒,与他们手底下的这些残兵败将形成了鲜明对比,上下立判。

    “传令,全军准备迎战!”他的声音沙哑而绝望,他知道,此刻已无路可退。

    然而,士兵们却早已筋疲力尽,听到命令后反应迟钝,有的甚至连拔剑的力气都没有。刘九仞看着眼前这支士气低落的军队,心中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王爷,我们该怎么办?”副将焦急地问道。

    刘九仞咬紧牙关,冷冷说道:“我们只能拼死一战!”

    就在此时,义军前锋已经逼近,李忠武骑在马上,冷冷注视着刘九仞的军队,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刘九仞,本将早在这里等候你多时。”

    心如死灰的刘九仞不甘的抬起头,望着那密密麻麻的义军,心中满是不敢,眼神也是愈发的恶毒。

    不过就在他望着望着的时候,瞳孔猛然剧烈扩张,瞪得老大,原本黯淡的双眸在绝境下迸发出璀璨的光泽。

    “不,不,本王还没有输!”

    他嘶哑着嗓子发出一声声怒吼,整个人神态近乎癫狂。

    一旁的副将看着有些疯狂的刘九仞,面容满是苦涩,哭腔着道:“王爷啊,都到了这个时候,我们要不还是撇下大军……”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刘九仞一声打断,只听他疯狂的喝道:“伱且看他们的人数,依本王目力所及看来不过五万之众,绝对不超过八万。

    虽然我们的人军心涣散,但整整三十万的人马无论如何都不会败在这五万的义军手底下。”

    这一刻,刘九仞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一声声的质问着一旁的副将。

    这一声声质问看似是在问责,倒不如他是在说服自己,说服自己还有一战之力!

    只要,只要,只要能逃出去,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刘九仞双眸一片赤红,狰狞的神色布满他的面容,厉声喝道:“诸位不要慌,不要乱,且看对方才多少人,我们有多少人?”

    “想想我等都是北境的精兵,都从那北蛮铁骑的手底下站到了现在?难不成还能怕了眼前这些义军不成?更何况他们才多少人马?”

    说到这里,他眸光更是深沉,策马面向身后的大军,高亢的声音传遍三军,“在此本王答应诸位,只要我们今日灭了眼前这支敌军,日后进尽享荣华富贵。

    古往今来飞黄腾达就是一座独木桥,狭路相逢勇者胜,难不成我们真的要让这些刚上战场的新兵蛋子小瞧了不成?”

    伴着他的一声声厉喝,惶惶吵闹的三军立刻寂静了下来,所有人正正望着刘九仞,眸光闪烁,思考着刘九仞的话。

    没错,还有翻盘的机会。

    他们这些身经百战的老兵头子,难不成能被这些新兵蛋子掀翻不成?

    更何况他们此刻兵力还占优,即便是三个对一个,无论如何都有极大的胜算,死的未必会是自己。

    而一旦此战胜利了,那他们活着的人,岂不是要飞黄腾达了,日后有的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句话不止是对那些将军说的,更是对他们这些兵卒说的。

    常年驻守在北境,残酷的现实已经让他们明白只有心狠手辣才能站在最后,优柔寡断之人的枯骨早已经不知道堆得有坟头之高了。

    他们才不会在乎什么正不正义,谁才是大乾朝的主人,他们只知道一朝得道,鸡犬飞升,只有攥在手里的才是真的。

    渐渐地,他们一个个回过神来,露凶芒,神色狰狞且可怖,身上渐渐弥漫着凛然的杀意,那股杀意阴冷且疯狂,亦如刘九仞此刻的状态。

    “杀!!!”

    “杀!!!”

    “杀!!!”

    此刻,这些北境中的老兵也是被激起了心中的戾气,发出一声声歇斯底里的怒吼。他们的这些怒吼,虽不如义军那般洪亮,但疯狂的嘶哑足以让人心中为之一寒。

    他们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茬,若不是被滁洲城的那场大火打了个措不及防,再加上一连几个消失的亡命狂奔,不然军心也不会如此涣散。

    刘九仞看着这些重新焕发战意的部下,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他知道,自己今后在大乾还能否有立足之地,全在这一战了。

    所以,此战他绝不能输!!!

    “今日,让这些乱民看看何谓北境雄兵,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今日便是我等扬名之时!”他高举长剑,声音铿锵有力德喝道,气势如虹。

    刹那间,风声雷动,旌旗猎猎!

    这些北境雄兵重拾他们心中的骄傲,策马冲锋,犹如一道洪流一般,势不可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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