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社会动辄维持几百上千年。靠的就是统治阶级一直以来践行了两套教育体系。

    一套给王公大臣一样的上层社会,叫门内知识,不会外传。

    一套给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底层社会,叫门外知识。让你永远不敢越雷池一步。

    门内知识教的是心术、权谋、手段。

    就算是你的亲生父亲挡了你的路,也要将他踩下去。

    门外知识教的是礼仪、道德、忠孝、仁义。

    没事多扶老奶奶过马路,见义勇为。

    门内知识是权贵们的专利。

    门外知识是天下百姓的必修课和精神支柱。

    所以几千年来阶层难以逾越。

    对于上层社会来说,你动他的利益,如同要他性命。

    对于下层百姓来说,你动他的观念如同掘他祖坟。

    很有意思的是,底层社会的观念又恰巧是上层社会的经济来源。

    如此两套体系完美配合,不谋而合。

    当然也有漏网之鱼。

    在沈佩珍看来,这些漏网之鱼就是东北张作林、江苏阎王、安徽宋阿真。

    他们根本没读过书,甚至不认识字。做事全凭血性,胆略。

    这些人是完全没有受过教育的洗礼。他们有自己摸索出来的一套江湖法则。

    阿桂哥一直是他看好的人,可惜完美的错过了大好机会。

    就像一个牛市,人人都赚到了钱,阿桂却选择观望。

    阿桂哥在上海虹口道馆大败小日子被中外记者围观的时候,也曾在沈佩珍眼里发过光。

    只是那道光一闪而逝,终究抵不过黎大都督的光辉。

    沈佩珍很相信自己的眼光,黎大都督果然不负众望,成了临时总统候选人。

    也怪她这几天一直忙着跟黎大都督钻被窝,忘了看报。

    《申报》上袁克丁的道歉信她是看了,也非常惊讶这个赵长鹏是何许人也,能让袁公子道歉。

    《东南日报》那种小报,她却是没看。

    二人闲聊之际,对面方阵又走来了安徽代表:钱秀荣和夏仕成。

    “秀荣,你怎么来了?”沈佩珍张大嘴巴惊讶道。

    “佩珍姐,好久不见。”钱秀荣亲热的拉着沈佩珍说道,“我是安徽代表啊。”

    随后钱秀荣简单的跟沈依云打了个招呼。

    当沈依云知道阿桂哥将四名夫人都外派当了省长之后,心里平衡多了。

    “你俩到底怎么当上代表的?”沈佩珍明显有些嫉妒。老娘好不容易跟一个已婚男人搞在一块,献出第一血,才混了一个都督机要秘书的职位。

    你俩好像啥也没干啊?

    “就是运气好啊!”钱秀云笑道,“被派过来了。”

    “这位是?”沈佩珍对夏仕成问道。

    “同萌会夏仕成。安徽新军参谋长。”夏仕成简单的做了个自我介绍。

    “夏先生,你先进会场吧。”钱秀荣说道,“我还要跟两位闺蜜好好叙旧。”

    夏仕成微微歉身,点头而去。

    “管教得不错啊,秀荣。”沈佩珍又想歪了。

    钱秀荣也懒得解释,说道:“晚上我们一起聚聚啊,好久没见啦。”

    “今晚可能去不了,我答应了陈都督的晚宴。”

    “那好吧。”钱秀荣还颇为遗憾。

    此时江西代表:叶慧哲和疯刀正朝这边走来。

    远远的沈依云就打着招呼。

    “慧哲。”

    一向斯文的沈佩珍内心也忍不住直呼卧槽。

    今天见鬼了,我的姐妹怎么都成各省革命代表了。

    叶慧哲开心道:“哎呀,终于又见面了。”

    “佩珍姐,你更漂亮了。”

    沈佩珍看了眼疯刀,又看了眼叶慧哲。

    “慧哲,你又是哪个省的代表啊?”沈佩珍问道。

    “江西代表是也。”叶慧哲调皮的笑道。

    “这位是?”沈佩珍对疯刀问道。

    “江西新军第二师师长疯刀。”疯刀笑道,“特意护送叶小姐来参加议会。你们不用管我,你们聊你们的。”

    说完疯刀就退到了一边。开始打量周围。

    对于叶慧哲怎么当上代表的?沈佩珍已经不想打听了,可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让她更为吃惊的是,远远地看着汪清带着一个黑不溜秋的汉子也从院子外进来了。

    “哇,你们都在啊!”汪清一路小跑过来,将黑皮扔在了后面。

    “汪清,你也是代表?”沈佩珍问道。

    “福建代表。”汪清笑着问,“佩珍姐,你是来采访的吗?”

    “湖北代表。”沈佩珍总算扳回了一局。

    “恭喜,恭喜。”汪清握着沈佩珍的手说道,“我早就看出来佩珍姐绝非池中之物。”

    “你们还不是一样。”沈佩珍无奈的摇着头。

    我的姐妹全是代表,这是怎么回事?

    “对了,福建不是北洋叛军的地盘吗?”沈佩珍问道。

    黑皮咳嗽了一声。

    “不利于团结的话还是别说了。”汪清说道,“咱们都是为了推翻大清。”

    “我是提醒你。”沈佩珍说,“听说你们杀了革命党,待会可能有人要为难你们。”

    黑皮冷冷一笑,开玩笑吧,在我老板的地盘,为难我们。

    沈佩珍暗自腹诽,不光是自己抓准了机会,这几个姐妹也抓住了机会。

    在牛市里,只要随便抓住一支股票,他都是涨的。

    站在风口,猪都能飞。

    也只能这样解释了。

    几人刚准备进议会厅,就见排骨昌在几个士兵的护送下,摇头晃脑的朝这边走来。

    “昌县令……”沈佩珍惊叹地打着招呼。

    “沈小姐也在啊。”排骨昌对沈佩珍打完招呼,便对其他四名夫人点头道,“几位小姐好久不见啊。”

    至于黑皮和疯刀,二人跟不认识似的。看都不看排骨昌一眼。

    沈佩珍暗骂,这是什么世道,一个清朝的县令都混成革命代表了。

    这革的是谁的命?

    但她忘了自己的床搭子黎都督之前也是清国的官。

    ……

    陆陆续续各省代表进入了议会厅。一顿慷慨激昂的演说完后,就开始了今天的表演。

    其实就是走个过场,大家私下里都商量好了,今天就选孙大炮。

    选举很顺利,孙大炮以16票的成绩当选为大夏民国第一任临时大总统。

    黄星1,黎元红0票。

    尽管选举公布前孙大炮手心冒汗,还是如愿以偿的坐上了自己想要的位置。

    为什么后世之人对孙大炮的评价很高,这就好比我们过得不好的时候怀念前男友,前女友。他们没有真正的跟你走进夫妻生活,没有柴米油盐没有结婚生子,没有一起面对过外部的斗争。他们只是给你编织过美梦。

    假如孙大炮真的一直坐在那个位置上,真正的面对几亿人的民生问题,他提出的那些国策一样被骂出屎。

    孙大炮很想当那个为家操劳的黄脸婆,可最终还是成为了我们的朱砂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