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一,三点,又是小...”

    看到开出来的骰子,伙计的脸都绿了。

    他怀疑葛天出千。

    但他却搞不明白,对面这笑眯眯的家伙,手都没从袖子里拿开过,是怎么弄的鬼?

    这个时候的小伙计,心里难免开始疑神疑鬼。

    难道,是这些年出千害死的那些赌客,冤魂来找自己索命?

    想到此处,冷汗把衣裳都打湿了。

    督监眼神阴翳:“再来!”

    他这次不在乎输赢,倒是要好好看一看,这老小子是怎么弄的鬼。

    “你最好求神拜佛,别让老子抓到你,否则老子非得把你手剁了不可!”

    但无论他怎么看,葛天的手都从未伸出来过,好像袖子里有什么宝贝似的,舍不得拿出来。

    倒是自己的银子,跟着越输越多。

    本来今天还赢了一百多两,现在不止赢的这点钱输了出去,还折了近百两银子的本。

    倒是那些墙头草一般的赌客,跟着葛天赚了不少。

    他不在乎钱。

    但他在乎面子。

    “滚蛋!”

    督监一把推开伙计,抢过他的骰子。

    “老子跟你玩,我来摇,你来猜,敢不敢!”

    “有何不敢?”

    葛天心中冷笑:“你敢死,老子就敢埋!”

    督监拿起骰子,这次也不用什么手法了。

    他怀疑葛天有听声辨骰的能力,一边摇一边咳嗽。

    葛天忍不住失笑摇头。

    在骰盅落下的瞬间,右脚再次轻轻在桌角一磕。

    “一一二,四点小,开吧。”

    督监愕然,打开骰盅一看,只见几个骰子静静躺在里面,却不是一一二,又是什么?

    “哇~~~~~~~~~~~~~!”

    赌客们发出惊呼,这才明白,这哪是运气好啊,这是遇到高人了。

    “你出千!”

    葛天无辜摊手:“我连动都没动,如何出千?你不是输不起想耍赖吧?那这钱我不要便是。”

    “你!”

    督监最恨别人说他输不起,眯着眼唤来伙计:“去,给老子换个骰子,老子要新的!”

    “小的明白。”

    所谓新的,就是没动过手脚的骰子。

    这种骰子,和水银灌注的骰子声音完全不一样。

    这次,督监不准备和葛天拼‘技术’,而是真正改赌运气。

    哗啦,哗啦....

    新的骰子发出欢快的叫声,在骰盅里飞舞、碰撞。

    葛天依旧笑眯眯的。

    “这一手玩意倒是难了点,但跟老子玩这些,你还是太嫩了。”

    “买大买小!”

    “大!”

    这次,葛天也不能确认具体点数,但大小嘛...

    “四六六点,大!”

    “承让。”

    葛天笑着抱拳,将筹码收了回来。

    这个时候,督监带来的银子早输完了。

    他瞪了一眼伙计:“去,给老子取一千两的银票来!”

    伙计不敢违抗,很快将筹码奉上,连签拮据都省了。

    “咱们,继续!”

    “这次,老子要加几个骰子。”

    “随便,只要里面放的下。”

    许圭此时看葛天的眼神,犹如看神仙一样,眼里都是小星星。

    趁着伙计取骰子的功夫,他悄悄凑到葛天身边,低声问道:

    “葛大哥,你啥时候练的这身本事?”

    葛天一愣,旋即苦笑:“公子,说起来都是泪啊...”

    “啊?”

    尚本叔轻轻拉了他一把,悄声道:“他呀,就是被老爷坑的多了,练出来的。”

    “啥?先生?先生也会?”

    “何止是会?”

    尚本叔笑笑:“葛天好赌,当初为了帮他戒赌,老爷可没少花心思...”

    尚本叔轻声说了葛天的事,许圭恍然大悟。

    葛天原本就好赌,终日流连赌场。

    但他有个好爹。

    苏谨刚刚穿越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初到凤阳便遇到劫匪。

    那个时候可没有马三护身,也没练就如今身上的功夫。

    那些劫匪劫财之后,还想要杀人灭口。

    葛天他爹原本是镖局的趟子手,恰好遇到救了苏谨一命。

    苏谨对他的救命之恩,也一直铭记于心。

    然而后来在走镖的时候,葛天他爹却死于山贼之手。

    苏谨当时还没有报仇的能力,只能寻到葛天。

    当时的葛天几乎就是赌场、路牙子边两点一线,已经离死不远了。

    苏谨把他带回府里,狠狠收拾了一顿,硬是绑在家里半年,才算勉强帮他戒了赌。

    但过了几年之后,葛天老毛病又犯了,时不时的还要去赌场玩玩。

    苏谨知道后,也没生气,也没把他绑在家里。

    他只提出一个要求,就是让葛天和自己赌。

    赢了,苏谨以后就不管他。

    输了,也不需要他答应什么,掏钱就行。

    自认为老赌客的葛天,自问在赌术上不怕老爷。

    但谁知道,苏谨居然会出千!

    而且出千的花样五花八门,防不胜防!

    今儿他玩的这点招数,那可都是苏谨当年玩剩下的。

    不出意外,葛天那点身家在苏谨面前,输了个干干净净。

    但苏谨似乎上了瘾,仍旧天天拉着他赌。

    没钱没事,输了也不要你钱,去给爷掏粪去。

    于是,一个月下来,苏谨大院的粪坑被葛天掏了一个遍...

    搞得掏粪的下人,都以为老爷不喜欢自己,要把自己开了...

    后来实在没粪可掏,苏谨就出了个更损的主意——给潇湘馆的姑娘洗月事布去。

    娘诶,葛天这次算是真的怕了。

    这月事布要是洗了,以后还有脸见人吗?

    葛天吓的跪在苏谨房门前一天一夜,赌咒发誓再也不敢赌钱,苏谨才算放过他。

    从那以后,葛天才真的老实,真的没再去玩过。

    不过,苏谨的这一手本事,也被他学到了手。

    用苏谨的话说——再赌,老子就把他赶出门去,但他有一门手艺傍身,也不会饿死。

    不过现在为了任务,自然不算赌。

    葛天横了尚本叔一眼,似乎在怪他揭自己老底。

    旋即,他满腔的‘怒火’都转向了对面的督监:

    “来!”

    哗啦,哗啦,哇~~~~~!

    随着骰盅一次次响起,督监的脸越来越黑。

    一千两,很快再次输完。

    “再去取钱!”

    小伙计的脸都绿了:“爷,东家不在,小的没权作这么大的主,要是让东家知道,非得打死小的不可。”

    “无妨。”

    葛天笑笑:“写下欠条,我认。”

    “爽快!”

    督监哼了一声,写下一张一千两的拮据,啪的一声拍在桌上:

    “你赢了,拮据拿走。”

    “放心,老子不差这点钱,指定认账。”

    “没什么不放心的”,葛天笑笑:“继续吧,这次怎么玩?”

    这次,轮到督监犯难了。

    这五个骰子人家都不怕,接下来玩什么?

    忽然,他灵机一动,悄悄在伙计耳边嘀咕几句。

    伙计面色古怪的看他一眼,匆匆离去。

    很快,又拿了五个骰子回来。

    叮、当。

    骰子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葛天打耳一听,顿时乐了。

    这不就是拿灌了水银的骰子,和普通骰子掺在一起吗?

    “就这?”

    “哼。”

    督监不理他,等伙计拿过一个吃饭的海碗来,才冷声道:

    “这次不要骰盅,提前买定,落碗见骰,一局定胜负,如何?”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

    葛天说着有趣,眼神却有些飘忽。

    他好像看到了几年前,不服气的自己,站在老爷面前那副不甘心的模样。

    “好,就这么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