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赵爻早早跑到义庄,想要一探究竟。

    就算弄不走王丘的尸首,至少也要得到一些消息,心中才能稍安。

    然而,卫二却拦在义庄门外:“大人,师父有命,他验尸的时候不喜被人打扰。”

    “连本官也不行?”

    看到卫二鬼鬼祟祟的模样,赵爻心中愈发狐疑:

    “让开!”

    “本官乃是此案主审,任何人都不得阻拦本官问案,否则本官有权以疑罪收押!”

    卫二还要再说,却见许圭也跑了过来。

    原来他也不放心,想来一探究竟。

    “许大人?”

    看到许圭,赵爻更不乐意了:“本官不是说了吗?许大人与本案存疑,还望回避!”

    许圭正要说话,却见赵爻的家仆急匆匆的跑来:“老爷,扬州来人了!”

    “扬州?”

    赵爻一愣,心说扬州和他有什么关系?

    还没等他发问,那家仆看到许圭也在这里,顿时露出喜色:

    “许大人啊,原来你也在这啊?快快快,驸马爷派来的人,正四处找你呢!”

    “驸马?找我?”

    许圭有些傻眼:“可知是什么事?”

    “老奴不知”,那家仆摇摇头,笑着说道:“许大人还是尽快去县衙吧,莫让人家等急了。”

    “好。”

    许圭瞅了赵爻一眼,没说什么转身离去。

    等他走后,赵爻才开口:“怎么回事?”

    家仆脸上带着阴笑:“来人没有明说,但想必是为了他,在北新关致死王督监一事来的。”

    “哦?”

    赵爻嘴角忍不住开始上翘:“这是要来断许圭的案子了?”

    “老奴瞧着八九不离十。”

    “好,好,天助我也啊!”

    赵爻眼中透着浓浓的兴奋之色:“快,咱们也一起回去看看,若是此事为真,那...”

    这一瞬间,他的心里忽然出现无数个想法。

    这次驸马派人来找许圭,说明案子八成不在钱塘审。

    那九成九的可能,就是要押着许圭去扬州问案。

    趁着许圭这个‘定时炸弹’不在杭城的时候,自己就可以...

    想想即将能完成先生的嘱托,他的身体也忍不住开始微微颤栗。

    回到钱塘县衙,却看到驸马王宁的贴身侍卫白瑾,正在和许圭说着什么。

    只是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些什么,

    看到赵爻来了,白瑾才客套的笑笑:“这位就是赵御史吧?”

    赵爻并不认得白瑾:“本官正是,阁下是...”

    “我乃驸马的贴身侍卫,这次前来是通知许大人去一趟扬州。”

    赵爻心下一动:“去扬州?”

    “恩”,白瑾笑笑:“许大人和童福山童大人的案子迁延日久,陛下催的紧,索性就两件案子一起办了。”

    赵爻心下一喜,但不动声色,反而装作为难的样子:“可是许大人手上押着那么多公事,尚有疑案在身,这个..”

    “疑案?”

    白瑾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什么疑案?”

    “也不是什么大案子”,赵爻详装没什么大事:

    “昨夜疑犯王丘死于狱中,死因疑似中毒,而他死前最后吃的东西,是许大人送去的宵食。”

    “这...”

    白瑾苦笑:“许大人,您还真能给您师父惹事,这下你身上背的案子又多了一起了。”

    可还没等赵爻窃喜,白瑾接下来的话,就让他暗恨自己多嘴。

    “既然如此,此案的证据、尸首,就一并转交给我,合案处理吧。”

    “啊?”

    赵爻一愣:“这不合规矩吧?塌房案是由本官主理的。”

    “呵呵,赵大人要是觉得不合适,不妨与我一同去扬州拜见驸马。”

    白瑾无所谓的笑笑:“其实驸马也不想揽这件差事,

    但陛下曾下严令,兹要是许、童二位大人的案子,必须交由他过问,您看...”

    赵爻清楚,这白瑾说话客气,但态度也很明显——人和案子,他都要带走,你不服就去找驸马。

    到了这个时候,别说找驸马能不能要回案子,就算能要的回,他也没那个功夫。

    更何况,在证据封存的情况下,想要定许圭的罪,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既然驸马愿意帮他审着玩,那赵爻也正好借此机会脱身,去做更重要的事。

    “下官惭愧。”

    赵爻皮笑肉不笑看着白瑾:“既然是驸马爷奉旨要审,下官又怎敢阻拦?”

    “这位大人一会签下交割文书,就可以带人走了。”

    “多谢,多谢。”

    白瑾笑笑:“哦,对了赵大人,我对这里不熟,还得麻烦你帮我找几个人?”

    “找人?”

    赵爻一愣:“找什么人?”

    “杭州知府严世奋、钱塘师爷陈栩、北新关千户孙豹,钱塘县令...哦,对了,我忘了王丘已亡,就不用麻烦你找了。”

    听到这些熟悉的人名,赵爻忍不住探问:“您找他们做什么?”

    “人证啊。”

    白瑾很奇怪的看着他:“既然要问案,少了人证怎么可以?”

    “这...”

    闻言,赵爻也忍不住牙疼。

    许圭不在,倒是方便他办事了。

    可这些办事的人都被弄到扬州去了,他还办个屁啊!

    但人家驸马爷要人,有理有据有节,自己还真不能说什么。

    “好,本官现在就去找。”

    “多谢,多谢。”

    说话间,白瑾也往门外走去。

    赵爻好奇:“白大人这是要去哪里?”

    “哦,我得去趟布政使衙门,找马大人有点事。”

    看着他出门熟练的一拐,轻车熟路直奔杭城方向而去,赵爻忍不住牙疼。

    说什么路不熟,这家伙的样子,分明对这里熟的不要再熟了好吧?

    严世奋接到消息的时候,也是一脸愕然。

    他搞不清楚这个驸马爷,前些日子还忙着四处听曲儿,怎么忽然就要问案子了?

    但能将许圭调离杭城终究也算是好事,唯一不妙的是,居然需要跟着他们一起走。

    严世奋当即就去布政使衙门,想问问马祥的主意。

    可谁知,马祥早先他一步,去扬州找程大人去了...

    严世奋忍不住暗暗咂舌。

    这架势,怎么像是要把杭城上下一锅端了?

    “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莫要胡思乱想!”

    简单将衙门的公事交割给佐贰官,几人各怀心思的启程,一路直奔扬州而去。

    扬、杭本就相距不远,乘舟速度更快,没几日就到了扬州。

    几人一同去驸马爷暂住的府邸拜见,被告知择日问案,请他们暂时休息,等待消息。

    看到驸马这次神情严肃,似是真的准备问案,倒也让他们稍稍松了口气。

    可还没几日,严世奋忽然得到一个不知道是好是坏的消息————

    这次问案的,不止是驸马王宁。

    还有陛下从山西提刑司调来的一干提刑官,联合办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