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王宁一声令下,许圭和童福山很快被‘押’了进来。

    不过两人毕竟只是有嫌疑,而不是真的人犯,所谓的押解,也不过是几个衙役陪着走了进来。

    “见过驸马,见过诸位大人。”

    相较于许圭沉着脸一言不发,童福山倒是笑眯眯的一脸满不在乎:

    “哎哟,我的好驸马爷,我可是冤枉死了,您今儿个可要好好给审审,给我洗脱了这罪名啊。”

    “你这猴儿!”

    王宁沉下脸:“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审你的大堂,不是你家后院,给咱老老实实站那!”

    “嘁,有什么了不起的...”

    一边嘀咕着,一边扯着许圭往一边站去,还不忘给王宁做个鬼脸。

    “哼,小猴崽子。”

    王宁撇撇嘴,转头看向宋链:“宋大人,你准备从何审起?”

    宋链一脸肃穆,按照礼数向王宁施了个礼后,才缓缓开口:

    “臣准备从北新关督监王月之死问起。”

    “好,你便问吧。”

    “许大人。”

    宋链看向许圭:“据杭城奏报上说,王月被刺之夜,你曾与他秘密相见?”

    许圭点头:“是。”

    “据我所知,王月与你素不相识,你二人又因何事相见?”

    “我在北新关视察之时,无意间发现关银有问题,经查得知王督监私扣税银,

    经下官再三追问和晓之以理,王月愿交出北新关密账,与下官定于如月楼相会。”

    许圭的眼神有意无意扫向杭城的官员:

    “可就在此时,钱塘王县令大人的师爷,却带着千户孙大人来抓什么江洋大盗。”

    “嗯。”

    宋链点点头:“这一点,你和诸位大人的奏疏所写大同小异,后来呢?”

    “王月惊惧,不敢在此地继续逗留,与下官约好择日再会,便分散离去。”

    “一派胡言!”

    陈秋忽然站起:“分明是你逼问王月作伪证不得,继而杀人灭口!”

    许圭并不辩驳,只是盯着他冷笑。

    宋链摆摆手,示意陈秋安静,然后看向北新关千户孙豹。

    “孙千户,那日具体发生何事,你从实道来。”

    “是,大人。”

    孙豹站起身,遥遥朝着宋链抱拳:“大人,那日末将得到线报,有一伙贼人躲藏在如月楼,报知大人知晓后,立即带兵包围此处。”

    “可在搜索贼人的时候,却无意间撞见许大人和王督监私会。”

    “末将本无意干涉,但后来却在后门处发现王督监的尸体,原来他已遭人刺杀!”

    宋链轻轻开口:“所以,你怀疑是许圭杀了王月?”

    孙豹咬了咬牙:“回大人,是!”

    看看孙豹,再瞅瞅许圭,宋链面无表情的说道:

    “据尔所言,许圭确有嫌疑,但孙豹并未亲眼所见许圭杀人,不能指认他就是凶手。”

    “驸马、大人,下官有新的证据,能指认许圭便是杀人凶手!”

    “什么!”

    这次不止是许圭,就连王宁的脸上都些微变色。

    他心里清楚许圭肯定没杀人,那这人证又是从何而来?

    “你确定人证目睹了许圭杀人过程?”

    陈秋咬了咬牙:“回驸马的话,臣不敢撒谎!”

    “好。”

    王宁看了看宋链,示意他继续问案。

    宋濂倒是没什么表情:“既有人证,那就带上来吧。”

    “带人证——————!”

    没多久,一三十岁许,风韵犹存的女子就被带了上来。

    只不过本应风情万种的脸上,此刻却布满了惊慌和害怕。

    一进大堂,也不知是吓得,还是什么原因,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民女来凤,见过...见过各位大人。”

    “你是何人?又是何身份?”

    听到头顶传来的威严之声,来凤战战兢兢的说道:

    “民女乃是如月楼的管事,也就是行称的老鸨...”

    宋链眼中不可察觉的闪过轻蔑之色:“嗯,陈大人说你目睹了许御史谋杀王督监,可有其事?”

    来凤正要说话,一边陪审的副使张君度忽然开口:

    “本官提醒你,你要指证的是朝廷要员,作伪证是什么后果,你心里要清楚。”

    闻言,来凤的脸上更加惊慌,低着头迟迟不敢吭声,眼神一个劲的向陈秋瞟去。

    陈秋内心惊慌,却忍不住斥道:“没听到大人问话呢?让你说你就说!”

    “是,是!”

    畏畏缩缩再看了陈秋一眼,来凤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咬牙开口:

    “回大人,民女确...确实看到了许大人杀了王督监。”

    童福山一听,当即就要开口:“你他么的敢污蔑我师弟,我...”

    “你给我闭嘴!”

    还没等他说完,王宁狠狠瞪了他一眼:“还没到你的案子呢,再废话我就让人把你叉出去!”

    童福山这才强行把后半句话吞回去,狠狠瞪了陈秋一眼。

    宋链不理会二人,冷冷看着来凤:“将你知道的、看到的如实道来,本官自有分断。”

    “是,大人。”

    来凤似乎陷入了回忆,指了指许圭:“这位许大人面容清秀,民女对他印象颇深,”

    “那日,许大人来了如月楼,既不招妓,也不去赌坊,只是让民女开了一间厢房,也不让人伺候。”

    “民女自然觉得奇怪,来了这如月楼的男人,不是为了女人就是为了赌钱,像许大人这么奇怪的人还是独一份。”

    “所以民女就多了几分心思,生怕他做什么违法的事情...”

    童福山忍不住冷笑:“照你这说法,你还是个知法守法的老鸨子?”

    “民女不敢!”

    来凤惊慌的看了一眼童福山,似乎有些害怕,不敢再说。

    “童福山,闭嘴!”

    王宁将手中的砚台直接丢了下去,差点没砸在童福山的脑瓜子上:“白瑾,他再废话,就给我丢出去!”

    “是。”

    “你继续说。”

    “是。”

    来凤闻言,脸上似乎有些挣扎,但仍继续说道:“民女时不时的躲在窗下偷听,但听不清两位大人到底聊了些什么。”

    “只是偶尔能听见许大人的声音有些大,态度似乎很不耐烦,说些什么‘再不说就弄死你’,还有什么‘只要老实配合,保你荣华富贵’什么的。”

    “你他...”

    童福山闻言立时忍不住,当即就要再骂,却被许圭拦住。

    “别急,听她继续说。”

    来凤这次没敢再看童福山,低着头继续说:“就在这个时候,千户大人忽然带兵包围了如月楼,民女就赶紧跑出去了。”

    宋链面无表情:“即便如尔所言,尔亦并未目睹许御史杀人,故...”

    话音未落,来凤忽然咬牙打断:“不,大人!民女确实亲眼目睹了许大人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