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谨!是苏谨!”

    人群中有和苏谨打过交道的,当即就听出来人的身份!

    毕竟,那天然带着贱嗖嗖的声音,实在是太有辨识度了!

    “苏谨小儿,卑鄙无耻偷袭与我,算什么好汉!”

    闻言,苏谨毫不客气在那人身上踹了一脚,踢的对方嗷嗷直叫:

    “好汉?老子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是好汉了?挖坑下绊玩阴的,才是老子的最爱!”

    马三立即出言附和:“就是,我证明,我家老爷就爱玩阴的!”

    “滚一边去。”

    苏谨给了马三一脚,找到主位坐下,静静等待余人恢复。

    闪光弹虽犀利,但伤害也有时效,没过多久,就有人的眼睛慢慢能模糊地看到东西。

    但没想到,恢复最快的居然是林执因这个矮胖墩。

    林执因的眼睛,刚刚能模模糊糊瞅到一点东西的时候,马上迫不及待爬到苏谨脚下:

    “先生,能见到您老人家实在太好了!”

    “就是您老也不提前知会一声,把学生也误伤了,嘿嘿。”

    面对林执因的无耻,苏谨也不以为意,只是随意笑笑:“怎么?难不成还要我给你道个歉?”

    虽然苏谨笑眯眯的,语气也十分平和,但林执因仍旧被吓得面无人色:“学生不敢!”

    旁边的人听得一头雾水。

    这林执因啥时候成了苏谨的学生了?

    他读三百千的时候,这苏谨空恐怕还没出生吧?

    倒是赵爻最先反应过来。

    虽然他现在仍目不视物,但心里却十分透亮:“林执因,原来是你!”

    “是你将此处透露给苏谨的!”

    “是又怎样?”

    林执因面露狞笑:“尔等狼子野心叛国之臣,我林某怎屑与尔等为伍!

    这些年不过假作同流合污,为的不过卧薪尝胆,等的便是将尔等正法的一日!”

    “呸!你个墙头草,无耻!”

    “这些年贪的最狠的就是你!你现在倒装起忠贞铮臣?”

    “无耻之尤,无耻之尤!”

    “尔这小人,必不会有好下场!”

    赵爻面露狞笑:“苏谨,他今日能背叛我等,他日自然也能叛你!”

    对他们的叱骂,林执因浑若不知,就当完全没听到。

    他一脸媚笑躬身伏在苏谨身边:“先生不必理会他们,学生对先生是一片赤诚!”

    苏谨笑笑,也不知信还是不信,淡淡开口:“我这个人呢,从来不看别人说什么,只看别人做了什么。”

    “林执因啊,你是个聪明人,有些话自然不用我多说吧?”

    “是,是,学生明白,明白!”

    作为拥有丰富经验,多年的墙头草专精技能者,他岂能听不出苏谨话外之音?

    当即二话不说,坐到账本前,开始重新核对方才的账目。

    程山这时也睁开了眼睛。

    一把岁数的人了,又是被枪射穿手臂,又是中了闪光弹。

    饶是他身体还算不错,此刻也已呼呼喘着大气,看着快要奄奄一息一般。

    他的嘴中一直发出‘荷荷’的声响,口水也顺着嘴角淌了下来。

    看着竟像是疯了。

    苏谨嫌弃的扫了他一眼,也没有过多在意。

    一众人等的视力,在这时也渐渐恢复。

    冷静下来的他们,看向苏谨的时候,眼神纷纷透露着畏缩,手足无措。

    “都站着干嘛?倒像是本官虐待尔等一样?坐,都坐下慢慢聊嘛。”

    此时的苏谨,倒像是个不请自到后,喧宾夺主的客人,热情招呼着众人。

    众人无奈,为势所迫只能乖乖落座。

    到了最后,只剩下程山坐在地上,任由口水淌在衣襟上,傻笑着不为所动。

    苏谨斜睨他一眼,任由他坐在那里,什么话也没说。

    他随手拿起眼前的筷子,挑了挑面前的食物:“糖醋鲤鱼,做工一般啊,诸位吃这样的食物,真是委屈了。”

    “不委屈,不委屈。”

    孙岩讪笑着试探:“苏大人如此阵仗,不知所为何事?”

    苏谨笑看着他,什么话也没说,更没解释的意思。

    赵爻忽然哼了一声,强忍着剧痛:“苏大人!”

    “你不分青红皂白,派兵强闯民居,绑架我等,究竟是何居心!”

    “难不成,你想造反不成!”

    ‘啪、啪、啪。’

    听到赵爻的诘问,苏谨忍不住鼓掌:“赵大人好一招倒打一耙,莫不是和八戒兄有什么亲属关系?”

    赵爻不明所以,更不知苏谨此言何意,哼了一声不与回答。

    苏谨随手从林执因身前抽出一本《道德经》,在赵爻面前晃了晃:

    “诸位好本事啊,将账本藏于先贤圣言,好一招瞒天过海,佩服,佩服。”

    “苏大人此言何意,下官听不懂。”

    赵爻犹自狡辩:“莫不是大人听信了某些小人谗言,就以为这书内藏着什么密账不成?”

    “荒谬!可笑!”

    “可笑至极!”

    眼见赵爻准备来个抵死不认。苏谨也不着急:“是吗?那敢问赵大人。”

    苏谨随手抽出一页对好的黄纸,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

    “这些数字又作何解释?”

    “解释?”

    赵爻冷笑:“林大人随手编排些数字,便想诬告下官?”

    “是吗?”

    他似乎并不在乎赵爻认不认罪,只是饶有兴致的举着黄纸:

    “建文三年四月迄今,江西共收贿银一千三百余万两,抛去火耗、运度,余一千零四十万两,啧啧,大手笔啊。”

    赵爻闻言,脸上不经意露出一丝痛苦之色,仍强装镇定:

    “假的!”

    “哦?那这福建的七百八十万呢?”

    “假的!”

    “是吗?山东的八百二十万呢?”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哈哈哈哈,赵大人不愧是御史,铁齿铜牙啊,倒是让本官想起一道名菜。”

    马三识趣的搭话:“老爷,啥菜啊?”

    “京城烤鸭啊。”

    “老爷,这话怎么讲?”

    苏谨嘴角噙着冷笑:“死了三年的鸭子,就剩下嘴硬了!”

    “哼!”

    赵爻闷声不答,心中却在苦思对策。

    死鸭子嘴硬固然能逞强一时,但账册一旦落在陛下手里,光靠嘴硬可不是办法。

    别的不说,只要陛下循着账本将背后的主人拿进诏狱,就不怕没人开口。

    为今之计,最好的办法仍旧是能销毁账本。

    可要如何做,才能销毁账本呢?

    就在赵爻苦思对策的时候,程山忽然从地上蹦了起来,抓起一本《道德经》就往自己嘴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