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江二郎,默默看着小原平息冲突,有些遗憾的摇摇头,隐身而去。

    朴安义虽然没有听从小原的劝告,直接将劳工散去。

    但哥哥生前核心的几个老人,还是被他招到身边,商议下一步对策。

    朴在锡在世的时候,身边最值得信任的人有两个。

    一个就是被江二郎宰了的李在勇。

    这家伙虽然脑子不好使,但对朴在锡是真的忠心,也只听朴在锡一人的命令。

    即便是朴安义,也无法调动他。

    另一个就是赵成在。

    此人算是朴在锡的‘谋士’,跟在身边出谋划策,十分被朴在锡信任。

    不过同样的,他们对于朴安义尊重有余,后者却无法调动他们。

    现在朴在锡死了,朴安义有些彷徨无策。

    “安义,现在我们需要推举一个新的人选,接任会长的位置。”

    赵成在语重心长的劝道:

    “劳工们还在罢工,若是没有一个合适人选去和小原谈判,一旦再次爆发冲突,到时候就很难收拾了。”

    朴安义闻言点点头:“成在哥哥,我觉得不如你来接任哥哥的位置,去和日本人谈判吧。”

    赵成在一愣,眼底的喜色一扫而过,旋即恢复悲痛的表情:“不行,我的威望不足以服众。”

    他这话说的倒是客观事实。

    虽然常给朴在锡出谋划策,但在劳工们眼中,他就是个出主意的‘臣’。

    更何况,朴在锡刚死,他就上位,很难不让人怀疑这件事是他做的。

    “倒是安义你,身为在锡会长的亲弟弟,很适合接替这个位置。”

    “我?”

    朴安义连连摇头:“我不行,我不行的,我什么都不懂!”

    “安义!”

    赵成在神色严肃:“你可以不懂,但这里不是还有我吗?我会帮你的!”

    “现在我们需要的,是有一个人能够站出来,让劳工们信服!”

    “不然,无论我们与日本人谈成什么条件,也有人会不服的!”

    “这个人,只有身为朴在锡会长弟弟的你,最合适!”

    他指了指远处荷枪实弹的日本兵:“难道你希望被有心人挑唆,让咱们的族人和日本人起冲突,白白的流血牺牲吗!”

    “这....”

    朴安义六神无主,怔怔看着赵成在:“好吧,可是,我要怎么做呢?”

    “你放心,一切都有我,咱们接下来....”

    另一边,回到公房的小原发下雷霆震怒:“去查!究竟是谁刺杀了朴在锡!”

    他狠狠将茶杯砸在地上,犹自觉着不够泄愤,还在上面连连跺了几脚。

    “去把那个陈松给我押来!”

    “后守大人,您是怀疑...这件事是明人做的?可是凭明人的本事,做不出这些事吧?”

    小原神色冷冽:“以前我也不会怀疑,可是今晚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令人奇怪了。”

    “我怀疑...大明真的派了细作进来。”

    他看向属下:“你还记得,那个逃走的细作吗?”

    “您是说...那个是明人派来的细作?”

    “是。”

    小原点头:“明人睚眦必报,恐怕这里的事情已经泄露。”

    继而叹口气:“事情的原委,我已经向足利将军禀报,现在能做的,就是小心戒备,千万不能再出事了。”

    “哈依!”

    属下点头:“我现在就去找陈松。”

    陈松很快被带了过来,见到小原,立即讪笑着鞠躬行礼:“见过将军!”

    小原尽量挤出和煦的微笑:“陈君,这么晚请你来,想必你应该猜到是什么事吧?”

    陈松装作糊涂:“将军,您问的老朽有些糊涂了,难道是为了昨晚刺客的事?您放心,我正在查,一定给您一个交代!”

    “不不不。”

    小原皮笑肉不笑看着他:“刺客?是也不是。”

    “陈君,我要的刺客,可不是刺杀李在勇的那个刺客,而是刺杀朴在锡会长的刺客!”

    陈松大惊失色:“将军,今晚您来过之后,营地的人都被我关在一起查案,可没有一个人离开啊!”

    “你觉得我信不信?”

    小原站起身,来到陈松身边,轻轻把玩着短刀,不断被油灯映照的刀光,惊的陈松脸色大变:

    “将军,您这是做什么?”

    “陈君,你是个聪明人,与我们作对是什么后果,应该很清楚吧?”

    “将军,老朽从未与您作对啊?您交代的任务,老朽一直遵循。”

    “嗯。”小原笑笑:“那这次,我也希望你能配合。”

    他忽然一声断喝:“说!大明的细作被你藏在哪里!”

    这次,陈松不是装糊涂,而是真糊涂了。

    “大明?细作?”

    陈松傻眼了:“将军,老朽冤枉啊,我真的不知道什么细作啊,更遑论藏起来了!”

    “不说是吧?你还真是不老实呢。”

    慢慢凑到他耳边:“不过陈君,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不怕你不说。”

    冷冷丢下陈松,小原轻轻拍手,很快属下就走了进来。

    小原面无表情丢下一句话:“拉下去严刑拷问,让他把知道的都吐出来。”

    “哈依!”

    “将军,我冤枉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两个时辰后。

    看着眼前奄奄一息的陈松,小原眉头紧皱。

    “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是的大人。”

    属下面露惭愧:“对于细作一事,陈松似乎真的不知道。”

    “不过,或许是属下的手段不够,请您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问出来!”

    小原摆手:“不必了。”

    看了一眼如死狗般的陈松,小原嫌弃的撇撇嘴:“再打下去,只能是屈打成招。”

    “我要的是情报,而不是给他安罪名。”

    “那...”

    “先把他送回去吧。”

    看着微微透出鱼肚白的天际,小原疲惫的起身:“现在需要做的,是先解决劳工的问题。”

    “今天过后,矿场必须马上复工。”

    “哈依!”

    无视陈松的死活,小原披上外套向矿区走去。

    走在路上,忽然一拍额头!

    如果陈松真的不知情,那就说明细作并不在明人营地。

    这偌大的矿产,能够藏下细作的地方,可不仅仅是明人那里。

    “去,给我把最新登岛的劳工名单取来。”

    “明人的?”

    “不,朝鲜人的。”

    小原嘴角噙着冷笑:“小小蚂蚱,这次还逮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