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桢从一众贼匪小弟的爆料中得知了毛山市和天心教的情况。

    八千多的教众,一千多的战斗力。

    目前在海上的这批是最精英的,但也只有不到六分之一的人数。

    也就是说市内至少还有上千个武装过的敌人。

    蚁多能咬死象,大摇大摆地进城肯定是不行的。

    云桢抓起圆智大师,左看右看都不明白。

    就这么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中年大叔,哪来那么大的魅力骗到这么多人?

    “你是僧人还是道士?取了个法号,却穿着道袍,嘴里宣传着一神信仰,教派又使用的是传销架构?”

    “这么擅长忽悠别人,不会连自己都骗过去了吧?”

    圆智大师惊恐得冷汗淋漓,他感觉自己正被一股力量禁锢着。

    漂浮在半空并不好受,尤其脚下就是深不可测的大海。

    但是他养尊处优惯了,从没向任何人低过头。

    这会儿也是十分嘴硬,不但不回答云桢的问题,反而强装镇定地质问她:

    “你是神,那为什么要降下灾难残害世人?我是为了拯救大家才建立教派的,跟你这个邪神不一样!”

    云桢挑了挑眉,有些佩服他这种不怕死的精神。

    小命都捏在别人手里了,还不忘稳固自己的圣父人设呢。

    “这个世界变成末世之后,我才来到这里的哦。”

    “天灾不是我带来的,我也无力阻止天灾,神不是万能的,只能略尽绵薄之力帮助大家而已。”

    “你有能力组织管理这么多人,那就应该带着大家努力活下去,而不是哄骗大家卖命供养你,靠着牺牲别人来养肥自己。”

    圆智大师无言以对,他根本就没有那么高尚仁义的情操。

    但他也不想认输,于是色厉内荏地说道:

    “你说的那些我做不到!你既然愿意帮助人类,那为什么不放过我,我也只是在求生存罢了。”

    云桢见他冥顽不灵,蹙着眉很不高兴。

    然后,甩出了读书时代家长和学校pUA学生的三大灵魂拷问:

    “为什么别人可以,你不可以?”

    “你比别人差在哪里?”

    “你有没有检讨过自己?”

    这话让圆智大师想起了不好的回忆,那些关于他曾经是个垃圾学渣的过往。

    从前父母嫌弃他,学校老师嫌弃他,打工的老板嫌弃他,年轻漂亮的女人也嫌弃他。

    那时他泯然于众人,像个小喽啰一样在阴暗的角落里自生自灭。

    但在他成为教派圣父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所有嫌弃他的人都成了刀下亡魂,以前得不到的,现在享受不完。

    这个神连个名字都没有,凭什么瞧不起他这个拥有八千教众的圣父?

    圆智大师越想越气,最后激动地反驳道:

    “我不需要检讨自己,我比他们都强大,那些人活该给我做奴隶!我凭自己本事打下来的江山,为什么要做善事便宜别人?”

    云桢这下是真的生气了:

    “个人的生存不应该建立在他人的痛苦和死亡之上,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改不好了,我判你死刑!”

    这句话说得十分用力,巨大而响亮的声音震撼了这一方小天地。

    众人都被这句宣判震慑得惊惧失语,圆智大师更是直接被吓晕过去。

    云桢不知道他们的感受,看着手里突然歪倒的小人,气咻咻的脸上凝滞了一瞬。

    他怎么晕倒了?

    云桢不理解,攥着圆智大师就这么摇来晃去。

    手里的小人类就像条死掉的泥鳅一样,怎么摇晃都没有醒。

    云桢把他丢到贼船的甲板上,“嘭”的一声,所有贼匪都畏惧地瑟缩了一下。

    虽然神仙无形无状,但这一刻,所有人都似乎感受到了那来自天空的扫视。

    每个贼匪都默默地缩小了存在感,生怕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

    毛山市的山顶别墅内。

    左护法田二妮从情夫的房间走出来。

    她面色红润、表情荡漾,很明显刚刚经历了一场快乐的酣战。

    距离圆智大师带人出海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按照往常的打劫效率,现在应该是验收成果、盘点收获的时候。

    她不认为出动那么多人还会失败,毕竟天心教的经验和装备都很充足。

    路过“神侍宫”时,听到有人在哭。

    心情不错的田二妮觉得晦气,不慌不忙地走过去查看。

    所谓的“神侍宫”其实就是两个房间,里面住着几十个年轻女孩。

    说是“住”也不太准确,因为这里没有床铺,只有几张简陋的草席。

    那么多女孩挤在这里,平时睡觉只能靠坐在墙上,或者抱着膝盖勉强眯一会儿。

    食物只有清可见底的稀粥,饿死或生病就会立刻被丢进猪圈里喂猪喂狗。

    所有人都只是教派高层圈养的奴隶,没有任何自由和尊严。

    田二妮来到这里,见到胡婶正抱着瘦弱的女儿痛哭。

    她的女儿林俏只有20岁,被成瘾性毒药控制了,整个人已经丧失理智和自尊,痴痴呆呆有如行尸走肉。

    这里的“神侍”大部分都这样,受人控制,无法自救。

    哪怕是小部分自愿攀附的,也和她们一样浑浑噩噩,生不如死地挨过一天又一天。

    田二妮走过来,看着胡婶不满地说道:

    “哭什么?能服侍圣父是你女儿的福分,熬过这场天灾就能前往美丽的新世界。”

    “外面多少人被天灾夺去了性命,你现在还能有个安全的地方容身,就应该感恩天心老祖的庇护!”

    “困难只是一时的,再坚持一下就好了,好日子很快就会到来。”

    这些话在教会中经常能听到,田二妮总拿这招哄骗别人。

    说得多了,大家也开始哄骗自己,仿佛熬过了这关就能迎接美好未来。

    但胡婶知道不是的,熬过了这关还有下一关,她女儿的命都快要熬干了!

    胡婶低着头,不敢回话、也不敢做什么,只是嘴里一直喃喃地说着“为什么……为什么……”。

    精神状态看着也很不好。

    田二妮转过身,嗤笑一声,音量不大不小地说道:“这就是你的命,认命吧。”

    在她身后,胡婶将头压得更低了。

    凌乱的头发遮住了表情,也挡住了她充满恨意的双眼。

    为什么这个世上没有神呢?为什么没有人来惩罚这些恶人?

    老天何其不公,竟让贼匪以救世主的姿态横行于世!

    假如她和女儿的命注定是苦的,苦到无法找到活路。

    那这些恶贼也别想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