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林杰基本确定,这个共生体和自己印象中的‘毒液’不同,是可以在非共生的情况下,与人交流的。

    它的既可以用一种类似脑电波感应的方式,和人精神直接交流,也可以通过自身的黑色纤维模拟声带震动,直接发声。

    这几天林杰之所以没搭理它,一是因为手头事情多,比较忙,二就是想先查阅一些共生体的相关资料,顺便晾一晾它。

    只不过共生体实在太稀有,哪怕是在猎人工会这种比较权威的超能者论坛上,也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现在林杰已知情报就两条:一,共生体和基因战士一样,是通过吞噬和融合来完成进阶的,根据所吞噬的基因不同,进化方向和获得的能力也有所不同,弱点自然也不一样。

    并不会前世电影中所表述的那样,所有共生体都惧怕噪音与高温。

    二就是这玩意在共生状态下治愈能力极强,一般的超能者武器造成的致命伤甚至都能恢复,想要杀死被共生体寄生的宿主,只有斩首,或者用其他手段瞬间轰没宿主的头颅这两种方式,哪怕是子弹打穿脑袋也不行。

    所以这真是一种很离谱的生命体……林杰扫了一眼玻璃罐,很难想象,就这么一摊烂泥一样的东西,有着这么强大的能力。

    “我需要进食。”

    共生体蠕动着,发出一种万年老烟嗓的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虚弱。

    林杰微微挑眉:“我可不会找婴儿给你吃。”

    “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吃那些孩子。”

    “那么多孩子都死了,你说这些你觉得我会信吗?”

    “我!没有想过要吃那些孩子!都是你们人类自己做的!你们人类才是魔鬼!”

    共生体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玻璃罐里黑色纤维翻涌,似乎在这一刻有着极强的情绪起伏,只不过下一秒,这起伏就被林杰用枪口压了下去。

    “冷静点,共生体先生,我承认你和埃尔顿合体的时候给我制造了很大的麻烦,但是现在你没有宿主了,消灭你只不过是我扣动一下扳机的事情……”

    眼看着黑色纤维又安静了下去,林杰随手把枪放在操作台上,接着道:“很好,现在,你有什么想交代的了吗?”

    黑色纤维一动不动,半晌才又有了反应:“我食用一些简单的能量体就可以。”

    “没问题。”林杰一笑。

    共生体表明自己的食物,就和审讯中犯人和警察要烟一样,代表着已经打开了第一道心里防线。

    林杰取出了一个小低级的能量块,打开玻璃罐扔进去,而后又快速封好容器,黑色纤维蠕动间,很快将能量块吞噬,原本萎靡的状态,似乎也得到了一定的缓解。

    整个过程,林杰都没有催促,只是在计算机前操作着,整个地下室,只有敲击键盘的清脆回响。

    “你打算怎么处理我?”俄顷,黑色纤维震动,再次发声。

    “那要看你的表现。”林杰继续操作着计算机,似乎毫不在乎共生体:“说说吧,你是因为什么降临到流浪星,又为什么要寄生在埃尔顿身上,残忍的杀害那么多刚出生的婴儿……”

    “我说了,我从来没想过,伤害那些孩子!”

    林杰的话还没说完,黑色纤维的情绪波动又剧烈了不少,直接打断了林杰,黑色纤维攀附上玻璃罩,一副要打穿容器,大发神威的样子。

    林杰顺手拿起了枪,黑洞洞的枪口一指,黑色纤维顿时萎靡,如同退潮一般回到了容器底部。

    好真实啊……林杰最后敲击了一下确定键,开始将凯恩导入新的核心存储装置,拿着枪来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对着黑色纤维坐下道:“你现在是我的俘虏,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不要总是大呼小叫的。”

    “你们人类,都是魔鬼!”

    黑色纤维抱怨了一句,之后陷入了沉默,似乎是在思考,短暂的沉寂后又道:“我说的是实话,我从来没想过要吞噬那些孩子,那是埃尔顿的主意。”

    林杰眼睛一眯:“详细说说。”

    “这涉及到共生这个概念,就像刚才一样,我们共生体,需要能量来维系自身的生命,所以我们的共生目标,最好也是体内有超能力量的超能者,像是武者的气力,术士的精神力。

    共生状态下,这些能量就是我们的食物,他们用能量供养我们,获得我们力量的使用权,而他们又能通过冥想、修炼的方法恢复能量,长期供养我们,这才是最理想的共生状态。”

    术士的精神力可以的话,不知道我的机械精神力行不行……林杰目光灼灼,静静地听着。

    黑色纤维微微震颤,万年老烟嗓一般的声音再次响起:“但是埃尔顿不一样,他是一个普通人,他体内的能量微乎其微,无法保证共生状态下的基本消耗,当时的我又十分虚弱,急需能量补充……”

    “而新生婴儿身上具备少量的天然能量,所以你蛊惑埃尔顿寻找婴儿并吞噬他们?”

    “我跟你说了,我……我没有,那是埃尔顿自己的主意。”

    听了林杰的话,黑色纤维又要发飙,只不过看到林杰抬起了枪口,它的语气很快拐了个弯儿,安静了下去:“共生体的共生本质上是平等的,没有上下级,但是我不一样,我被改造过,我必须以宿主为主,完全服从宿主的命令,我的宿主,甚至可以随意查阅我的记忆。

    埃尔顿就是趁着我虚弱的时候,强行和我共生的。

    他知道自己无法供养我,又舍不得我的力量,便强行查阅了我的记忆,从而知道了婴儿体内拥有一丝天然能量,然后,他便开始了吞噬婴儿,一个又一个。

    我很抗拒,但是我没有办法,我必须遵从埃尔顿的意志……所以,连自己刚刚出生的同族都能下手,你们人类就是魔鬼!比星兽还要凶残的魔鬼。”

    “也不能这么说,人也是有好人和坏人的,你只是碰到了坏人而已。”林杰尝试为自己的族群辩解。

    “你也一样!”黑色纤维震颤,毫不客气的回怼道:“为了战胜埃尔顿,你不是也舍弃了自己的伙伴吗?”

    “机甲只是工具,是没有生命的。”林杰皱眉。

    他发现这个共生体脑海中的认知似乎很片面,很多事情似乎都一知半解。

    “那它呢?”黑色纤维在容器中微微移动,来到了凯恩的虚拟矩阵的方向:“它算什么?舍弃机甲的同时,你不是也舍弃了它吗?”

    【那是我的使命】

    没等林杰开口,凯恩先发声了,那圆球般的虚拟矩阵微微闪烁,响起了它的声音:【我是智能核心,我被创造出来的意义,就是辅助铁驭战斗,保护铁驭的安全,执行铁驭的命令,这是我被创造出来的时候,就植入在我的程序中的】

    “所以你更可悲不是吗?”黑色纤维震颤:“你从诞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你要被所谓的铁驭所奴役,为他们效力,并时刻准备为他们牺牲,但你所做的一切,在他们眼里都是理所当然的,就算你彻底被销毁了,他们也会有无数的替代品,你只是随时可以被抛弃的垃圾,不是吗?”

    话音落下,整个房间陷入了寂静。

    凯恩的虚拟矩阵不再闪烁。

    这倒不是它被说动了,而是作为不具备情感的智能程序,它还无法解析黑色纤维这充满情感色彩的话。

    这算是挑拨离间吗……林杰微微哑然。

    黑色纤维这段话充满了哲学气息,连他一时都有些默然,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点。

    之后,他又问了黑色纤维一些问题,比如它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来到流浪星,之前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被改造成只能以宿主为主的状态等等。

    只不过黑色纤维明显很抗拒这些话题,都没有正面答复。

    林杰也只能先将其收了起来,等以后再慢慢了解,他相信,只要将其握在手里,迟早有一天它会交代清楚。

    至于刚才交代的那些话……虽然条理清晰,逻辑也不冲突,但林杰仍保持怀疑态度。

    铁驭最大的弱点,就是在没有机甲的情况下基本等于普通人,就算是靠着战斗素养和一些装备,能够以一当十,以一敌百,但面对真正的超能者,还是只有等死的份儿。

    林杰留着这个共生体,没有直接消灭它,就是想看看这东西有没有可能收为己用。

    而从其今天的供词来看,它的特点,它的方方面面,似乎又天然契合自己的需求,只要自己吸纳了它,和它共生,就能成为主宰,掌控它力量……这似乎太巧了点。

    林杰对共生体的了解太少了,不知道这东西的智慧层级,谁也没办法保证,刚才的一切,会不会是这东西看穿了自己的需求,从而编造出来的谎言。

    真要是冒然共生,自己又掌控不了的话,那才真的是大麻烦。

    “所以很多时候,还是冰冷的钢铁更可靠……”林杰闭上眼睛,来到了意识空间。

    (后面还有,我说了,从今天开始,要努力做一个日六千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