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定杀心并不重,只是胡希进、张宋民二人犯下如此大罪,仅是抄家问斩就已经是极大的宽恕了。

    这二人妄图陷害自己,他苏定再大度,也不可能冒大不讳为他们继续求情。

    苏定看着哭哭啼啼的五人,苏定厉声道:“好了,休要哭啼,且听朝廷旨意。

    胡希进,张宋民,你二人罪大恶极,本该满门抄斩,陛下开恩,判你等抄家问斩!

    王大山,抄家,流放岭南!

    刘老三、李大成,流放岭南!”

    胡希进和张宋民听到这判决,呆若木鸡,眼神空洞,整个身子瘫软在地。

    而王大山、刘老三和李大成三人先是一愣,随后欣喜不已。

    王大山赶忙磕头谢恩:“多谢大人开恩,多谢大人!”刘老三和李大成也跟着连连叩头。

    苏定面无表情看着胡希进和张宋民,挥了挥手,“来人,将胡希进和张宋民带出去交给扈大人!”

    几名衙役应声上前,动作粗鲁地将枷锁套在二人的脖颈上。

    胡希进和张宋民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任由衙役拖拽着站起身来。

    “走!”衙役们大声呵斥着,推搡着他们往门外走去。

    苏定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由得心中感慨。

    如果不是他及时察觉,迅速破案,恐怕被拉出斩首的就是自己了。

    也不理会仍在叩头谢恩的王大山、刘老三和李大成三人,苏定转身离去。

    一干案犯收拢完毕,扈淮波推掉了苏定的饯行宴,就要带着他们回府城了。

    “扈大人,为何如此急切?好歹用过膳再走也不迟啊。”苏定挽留道。

    扈淮波摇摇头,“苏县令,我在这罗城已经待了大半个月,衙门里不知堆积了多少公务等着我去处理,实在是耽搁不起啊。”

    苏定行礼道:“是下官考虑不周,既然如此,那扈大人一路保重。”

    扈淮波翻身上马,拱手回礼:“苏县令留步,改日再会。”

    说罢,扈淮波一扬马鞭,带着一众案犯和随从,向着府城的方向而去,只留下一阵烟尘。

    高有良一案,也基本尘埃落定了。

    剩下的,无非是处置登记造册的财物,以及其他案犯而已。

    现银、书画古董、翡翠珠宝、绫罗绸缎之类上缴国库,其余粮食、粗布、房契、地契则归县衙所有。

    至于还归苦主?

    抱歉,在这世道,能将罪魁祸首绳之以法,已经是极为难得的正义了。

    所幸罗城百姓遇到的是苏定,房契、地契,尤其是地契,能归还苦主的就归还苦主,剩下的就低价卖给贫苦百姓。

    至于其他案犯,该流放的就拉去流放,为奴的为奴,为娼的……苏定想了想,还是对她们进行“劳动改造”吧。

    县衙内宅,苏定招来了柳氏。

    “民女拜见大人。”柳氏款款行礼。

    苏定看着柳氏说道:“柳氏,朝廷已经下旨,高家满门抄斩,方家流放岭南。”

    柳氏身子一颤。

    苏定见状问道:“柳氏,你是否想去看你丈夫方某杰一眼?”

    柳氏抬起头,“大人,柳氏已死,我与那方家再无瓜葛。若是让人知道我还活着,岂不是要陪着这对母子流放岭南?”

    苏定沉吟片刻,说道:“你所言不无道理,只是这夫妻情分,难道真能如此轻易割舍?”

    柳氏凄然一笑,“大人,他方某杰在我遭难之时,不曾有半分维护,我心已死。如今能在这县衙内宅得一方安宁,已是万幸。”

    苏定微微叹气,“罢了,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便留在这内宅好生生活。”

    柳氏再次行礼:“多谢大人成全。”

    见过柳氏,苏定来到监狱,打算再见方某杰一面。

    方某杰蜷缩在角落里,看到苏定进来,顿时惶恐不已。这两天他看见狱里的案犯一个个被带走,不知是要带去杀头还是流放。

    他提心吊胆的,不知道迎接自己的是怎样的命运。

    “方某杰!”苏定叫道。

    听到苏定叫唤,他急忙爬起身,踉跄着靠近苏定,颤抖着问道:“大人,是要拉我去杀头了吗?”

    苏定平静地说:“恭喜你,朝廷判决已下,你被判流放岭南。”

    苏定来到监狱,阴暗潮湿的牢房中弥漫着一股腐臭的气味。

    方某杰蜷缩在角落里,看到苏定进来,眼中瞬间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他急忙爬起身,踉跄着靠近苏定,声音颤抖地问道:“大人,可是有转机?”

    苏定神色凝重,直视着他的眼睛,缓缓说道:“方某杰,朝廷旨意已下,你被判流放岭南。”

    方某杰先是一愣,接着大喜,然而笑容瞬间凝固,转为深深的悲戚。

    “我真是愚蠢至极啊!”方某杰猛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沉迷赌博,被高有良那恶贼胁迫,我护不住妻子,还令整个方家遭受如此大难!”

    “我对不起列祖列宗,对不起柳氏啊!”

    他的泪水滚滚而下,他的声音充满了悔恨和痛苦。

    “我怎么就如此糊涂,如此无能!如今落得这般下场,都是我自作自受!”方某杰瘫坐在地上,双手无力地垂着,眼神空洞无神。

    苏定静静地看着他,等他稍微平复一些,才开口说道:“事已至此,后悔已无用,到了岭南,好好改过自新吧。”

    方某杰抬起头,满脸泪痕,“大人,我知道错了,可这一切都无法挽回了。我恨我自己,为什么要染上赌博,为什么要被高有良拿捏,为什么如此无能……”

    苏定轻叹一声,“赌博害人害己,赌狗定无好下场。”

    说完,苏定转身离开,留下方某杰在牢房中继续嚎哭自责。

    听着方某杰撕心裂肺的哭声,苏定想起了他前世的表亲。

    两父子都是赌鬼,死活戒不掉赌博,赌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苏定摇了摇头,加快脚步离开了这充满悲戚的监狱。

    回到县衙,苏定坐在书房中,思绪却还停留在方某杰的哭声中。

    他前世表亲的遭遇再次浮现在眼前,那一幕幕让人血压升高的场景让他气得握紧了拳头。

    “赌博真是害人不浅!赌博之害,猛于虎也!”

    苏定誓要让赌博在罗城彻底绝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