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力工坊的建设还在继续。

    有了水力锻造机,马顺、刘安散发思维,竟然自己研究出了水力钻床、水力刨床等机床,极大地提高了木工效率。

    李仁作为设备组长,建设好水力锻造机和水力锻造工坊之后,下一个任务就是制造多锭纺车、整经架、提花织机等机器。

    有了水力钻床和水力刨床,他索性向苏定申请,在锻造工坊旁边兴建一个“纺织机械厂”。

    此策正合苏定意,他当即招来宋腾仔细规划,预备在这一块兴建“钢铁产业园”,利用水力,也利用水运。

    宋腾如今对苏定也是惊为天人,他甚至怀疑,自家县尊,是不是得遇神仙授法,否则怎有这么多奇思妙想!

    不过,就是县尊大人太赶了!

    宋腾望着手中厚厚的图纸,不禁又叹了口气。

    县尊大人的步伐如此之快,简直让人应接不暇。那边纺织产业园的蓝图才刚刚展开,这边钢铁产业园的规划又已提上日程。

    这县尊大人的想法一个接着一个,他们这些手下简直就像不停旋转的陀螺,一刻也不得停歇。

    不过,作为上古墨家孑遗,看到机关术能在这片土地上重新焕发生机,宋腾是痛苦并快乐着。

    一念及此,宋腾有些犹豫,是不是该号召更多同门来此。

    织造办三司计划招募十人,如今只招到了四人。

    如今事务繁忙,宋腾想招懂书算的工匠,不想招不懂百工的人费力培养。奈何工匠大多为盲流,能写会算的没几个。

    搜罗全县,也不过找到两个而已。

    既然如此,何不把秦南省中,自己的那几个同门找过来?

    他们这一门,自称“墨隐”,乃是已经式微千年的上古显学墨家之后。

    时移世易,墨隐如今只传承了墨家的机关术,跟当初的墨家已是极大不同。

    基本上已经沦为依靠机关术的谋生的小群体,主要成员也大都是衙门里的胥吏,尤其活跃于工房、铁治所之类中。

    他记得,隔壁县和府城还有几个同门还没进衙门,不如把他们招来?

    只是此事,要做得隐秘一些,免得县尊大人猜疑。

    想到这里,宋腾径直找到吏房司吏孟知远。孟知远正埋头整理着一叠文书,见宋腾冲进来,以为是催他要人,立刻转身就走。

    宋腾一把抓住他,“孟兄,我不找你要人,你走什么?”

    孟知远挣了挣,没挣脱,一脸无奈:“宋兄,你要求实在太高,我实在招不到人给你。”

    宋腾忙道:“孟兄,我不是来为难你的。我是有个想法,你看行不行。”

    孟知远疑惑地看着他,“宋兄请教。”

    “孟兄,既然罗城招不到合适人手,我们不如把招募告示贴到府城去。”宋腾道。

    孟知远面露难色,“宋兄,此事须得先禀告县尊大人,私自做主,我可担待不起。”

    “如此小事?也要惊动县尊大人?”宋腾不满道,“县尊大人日理万机,若事事都去烦扰他,岂不显得咱们太过无能?”

    孟知远还是摇头,“宋兄,这事儿必须请示县尊大人,我可不敢有半分逾越。”

    宋腾见孟知远态度坚决,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那便一同去请示县尊大人。”

    于是,两人一同前往苏定的书房。一路上,宋腾心中忐忑,不知县尊大人会作何反应。

    此时,苏定正在书房里,苦苦回忆炼铁方面的记忆。忽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大人,属下求见。”

    是孟知远。

    苏定揉了揉眉心,“进来。”

    看见孟知远和宋腾两人一起来找他,苏定有些意外,“你们俩怎么一起来了,可有什么大事?”

    孟知远回禀:“大人,宋腾提议将招募工匠的告示贴到府城,小的不敢擅自做主,特来请示大人。”

    “哦?去府城挖人?这可是忌讳啊。”苏定目光转向宋腾,“你怎么有这个念头?”

    宋腾定了定神,将罗城招募工匠的困境向苏定陈述。

    苏定思索片刻,便允了此事。随着罗城的发展,迟早要向外吸纳人才。

    如今不过是招几个小工匠,想必府城也不会在意。

    宋腾和孟知远大喜,连忙谢过县尊大人。

    挥退了二人,苏定继续回忆。这时,华安又敲门进来。

    “老爷,县丞李忆安和主簿张备求见。”

    他们怎么来了?李忆安和张备,一个在丰原镇坐镇,一个在罗口镇坐镇。

    今天又不是月底汇报公务之日,怎么两个人都来了?

    苏定暂时停下思绪,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不多时,李忆安和张备走进书房,行礼道:“见过县尊。”

    苏定抬了抬手,“免礼,不知二位所来何事?”

    李忆安说道:“县尊,近日县城大兴土木,各类工坊建设如火如荼。可我们县丞衙和主簿衙却年久失修,破败不堪,亟待修缮。还望县尊能拨些款项,让我们将衙门修缮一番。”

    “是啊,县尊。如今衙门的状况实在不佳,每逢风雨,便四处漏雨,这实在有失衙门体面。”张备也苦着脸说道。

    原来是听到消息,赶来要饭了啊?

    不过苏定倒也是去过县丞衙和主簿衙,就一个破烂小院子,的确不怎么体面。

    丰原镇和罗口镇虽说是镇,只有一条破败的街道。路面坑坑洼洼,每逢下雨便积水成洼,泥泞不堪。两旁的房屋都是茅草屋,还比路面残破。

    整个镇子,除了衙门,就只剩下一两个财主的宅院是还算光鲜的砖房。

    不过,地主家也没余粮。

    县衙如今也不过是靠着募资与抄家高有良赚得的钱财勉力支撑,怎么可能浪费资金在这不具有多少经济效益的衙门修缮上?

    只是,饼还是要画的,不画饼怎么让人干活呢?

    “咳咳,”苏定清了清嗓子,“二位,如今县衙开支巨大,实在没有修缮衙门的预算。”

    李忆安和张备一听,顿时面露难色。

    苏定话音一转,接着说道:“不过,年底或许能有一笔银子拨下来修缮衙门。但在此之前,还需二位多担待,做出些政绩。”

    两人大喜,忙说:“但凭大人吩咐,下官定当全力以赴!”

    “呵呵。”苏定露出了狐狸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