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心思的百转千回,苏定没有察觉。

    想起过几天是李氏生辰之后,他便琢磨着怎么给李氏庆祝,以及送她什么礼物。

    这是李氏十八岁生日,大周朝女子十五行笄礼,便是成年,可以出嫁许人了。

    不过在苏定心里,他还是认为十八岁之后才算是成年。

    对于和自己夫人共同度过的第一个生日,苏定极为看重,他可得准备一场别出心裁的生日庆典。

    就在苏定与李氏温存之时,大周女皇近侍女官李卓君安排的探子也来到了罗口镇。

    这是一宫女,一太监和三名御林军组成的组合,骑着两匹马,驾着一辆马车,伪装成布匹商人。

    宫女名唤碧桃,太监名叫福顺。

    碧桃和福顺坐在马车里,随着马车的颠簸,他们撩开帘子,看到罗口镇那破败不堪的景象,不由得心生嫌弃。

    “小福顺,这是什么破地方,又脏又乱!”碧桃皱着眉头,满脸的不情愿。

    福顺也是一脸苦相,“哎呦,咱家可从来没到过这么糟糕的地界儿,真真是遭罪哟!”

    碧桃用手帕捂住口鼻,嘟囔着:“这苏定能是个什么好官?治理的地方如此不堪。”

    福顺赶紧接话:“姐姐慎言,咱们还没见到真人,不好妄下定论。不过瞧这光景,怕是不怎么样。”

    御林军们在一旁默不作声,只是小心地赶着马车。

    忽然马车一个遇到大坑,颠簸的碧桃都要跳起来。

    “哎呀!这破路!”碧桃气得直跺脚,“我的腰都要被颠断了!这鬼地方,真真是没法待!”

    福顺也是被颠得七荤八素,却还不忘安抚碧桃,“姐姐莫气,莫气,兴许进了城能好一些。”

    碧桃瞪了他一眼,嗔怒道:“好一些?我看能好到哪儿去!这苏定要是个好官,能让道路这般破烂?”

    “姐姐说的是,说的是。”福顺连连点头,心里却也在犯嘀咕。

    碧桃又抱怨道:“等回去了,我定要跟卓君姐姐好好说道说道,这一趟可把我折腾惨了!”

    福顺赶忙应和,“那是自然,姐姐受苦了。”

    “哼!”碧桃还没见到苏定,就对他印象极差了。

    马车到了街尾,碧桃瞧见有几个衣不蔽体的小孩子正在路边玩耍。

    她心中一动,想着童言无忌,或许能从这些孩子口中问出些关于苏定的真实情况。

    “停车!”碧桃喊道。

    福顺一脸疑惑,“姐姐,这是作甚?”

    碧桃白了他一眼,“下车去问问这些孩子,看看他们对苏定是何看法。”

    说罢,碧桃便下了马车,福顺也赶忙跟了上去。

    她款步走到孩子们面前,蹲下身子,脸上挤出笑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一些,“小家伙们,过来过来。”

    孩子们怯生生地看着她,不敢靠近。

    碧桃从袖中掏出几块芝麻糖,在孩子们眼前晃了晃:“只要告诉姐姐关于你们苏县令的事儿,这些芝麻糖就归你们啦。”

    孩子们看见芝麻糖,本来都是一脸渴望。

    只是,一听到“苏县令”这三个字,脸上的渴望瞬间变成了惊恐,竟“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撒腿就往家里跑。

    苏定的恩德还没照耀到距离县城最远的罗口镇,莫说小孩子了,就是在不少大人心中,苏定依旧恶名远扬的县太爷。

    虽然听说是除掉了高有良,还把田地还给受害者,据说还要给老百姓们发衣服,又招了许多人去做工。

    可他们毕竟没有享受到一丝恩惠。

    究竟如何,谁知道呢!

    看见孩子们四散奔逃,碧桃顿时愣住了,手中的芝麻糖还举在半空。她站起身来,一脸茫然地望着孩子们四散奔逃的背影。

    福顺也傻眼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碧桃皱起眉头,脸色阴沉,“定是这苏定做了什么恶事,把孩子们吓成这样!”

    福顺犹豫着说道:“姐姐,也许其中另有隐情,咱们还是再打听打听。”

    “哼,还有什么可打听的,这不明摆着吗?”碧桃叉着手,气冲冲地回到车上。

    这下,她对苏定的印象就更差了。

    马车继续前行,下午时分终于赶到了县城。

    由于罗城县城不大,碧桃一眼就看到了城东织造厂的大兴土木。

    此时工地上数百号人忙成一片,织造厂的大致模样已然成形。

    而在工地边缘,又有一圈栅栏圈了一块地。栅栏里面是一排排简易的木棚,正有二三十人,男男女女在那里生火做饭。

    碧桃看着眼前的景象,怒冲冲地说道:“哼!如此大兴土木,不知苏定这狗官,又在做什么坏事!”

    这时一老者正从他们身边经过,正是孙慈。他如今被聘为织造厂经办,负责采销记账等事宜。

    他听到碧桃骂苏定是狗官,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怒喝道:“哪里来的无知小儿,竟敢在此胡言乱语!苏县令乃是我们罗城的大救星,你这般辱骂,莫不是那高太尉的走狗!”

    碧桃被这突如其来的怒斥吓了一跳,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福顺赶忙上前说道:“老人家,您误会了,我们并非什么坏人。”

    “不是坏人?那为何出口污蔑县尊大人!我看你们这些人,莫不是高太尉派来的狗贼!”孙慈骂着,忽然就警惕起来。

    看着这对身着锦绣的的小年轻,有着那三名健壮不凡的护卫,怎么看都来历不一般。

    碧桃一听急眼了,“老人家,我们才不是高太尉的人!”

    福顺再次上前一步,拦在碧桃和孙慈之间,赔笑道:“老人家,您息怒,我家姐姐初来乍到,不懂事,说错了话,您莫要与她计较。”

    孙慈瞪了福顺一眼,“哼!初来乍到也不能这般信口雌黄!若不是看在你们不懂的份上,定要拉你们去见官!”

    碧桃这时也缓过神来,咬着牙赔礼道:“老人家,是我不对,不该胡乱言语。”

    “知道错了就好,以后可别再这般没轻没重,苏县令的好,咱们罗城百姓心里都清楚着呢!”

    说完,孙慈气呼呼地甩袖离去。

    碧桃和福顺对视一眼,心中都不禁泛起了嘀咕。

    莫非,自己冤枉了那苏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