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周兵也走了,许报国又从裤兜掏出一盒烟,给易云平递了一根,易云平接过点了,狠狠抽了一口。

    “我说,你小子怎么不拦着点,被那姓韦的王八蛋弄走这么多?”

    “你跟他有仇还是怎么的?可别跟我说你有事赶不过来,小兵可是说了,姓韦的让人搬布的时候,你早就到了。”

    许报国倒不是怪易云平,只不过有些好奇。

    要知道,院子里的东西被带走和没有带走,对于韦主任来说,完全是两种不一样的结果。

    毕竟,如果东西没被带走,那还能私底下解决。

    但是,一旦把东西带离了院子,就相当于是把事情过了明面,就要按照正规程序办。

    刚才许报国也说了,要给区政府发文件,拿了多少都送回来。

    老话说得好,请神容易送神难,那些布拿的时候不费劲,可要送回来那就是要区政府出面的。

    至于这院子的手续,早在第一批布放进来的时候,易云平就把院子挂到街道办出租。

    前一秒挂出去,后一秒许报国就代表军部专门负责给战士们做军装的纺织厂租下来,当仓库用。

    这一套手续,严丝合缝,而且专业还对口,天王老子也查不出什么问题来。

    毕竟,人家纺织厂的仓库放这么多布,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要说许报国为什么在军队这么吃得开,主要得益于他前些年挣的钱。

    除了自己留下小部分之外,剩下分为两部分,一部分给了那些与自己一起出去却没能一起回来的同志们的家属。

    还有一部分,就是给军队做贡献了。

    打了这些年仗,没有人不知道武器的重要性,偏偏咱们国内很多研究,设备都太过落后,想要赶上人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许报国把自己手里的钱换成了小黄鱼,通过约翰接触到了其背后的家族,给部队弄了不少好东西。

    当然,太过先进的东西,人家肯定不卖,但那边常见的一些武器,设备什么的,只要钱给得够多,也不是不能谈。

    一些敏感的东西,没办法直接运到国内,就先转运到港岛,在不少爱国人士的帮助下,都弄回来了。

    这些事情,许家做得很隐蔽,但是掌管军队的大佬,该知道的都知道。

    所以说,前些年许家才能独善其身,这些年则更有话语权。

    不少军部的领导,见着许报国那就跟见着财神爷一样,对于他的要求,只要不卖国,不滥杀无辜,基本无条件满足。

    易云平摆摆手:“我都不认识这姓韦的,能跟他有什么仇。”

    许报国眼珠子转了转,顿时一脸的恍然大悟:

    “你是为了杀鸡儆猴?”

    易云平点点头:“嗯,咱们这生意挣钱可不少,说不准就有那眼红的,今天这样的事情,要是三天两头的来一次,咱们还怎么挣钱?”

    许报国听了这话,也跟着点头:

    “你说得对,咱们也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守着,就应该时不时地亮一亮爪子,震慑宵小。”

    “行了,事情解决了先吃口饭吧,我可是饿得够呛。”

    “对了,有做出来的衣服吗,我走的时候带几套,我妈和我姐天天念叨,我都快烦死了。”

    说到这儿,许报国一脸不耐烦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有时候,他真是理解不了女人的想法,衣服嘛,穿什么不是穿?

    易云平见他这副烦躁的模样,忍不住就露出笑容来:

    “成,那就去隔壁胡同吃碗面。”

    两人七拐八绕的没一会儿,到了一家老常面馆,一人要了一大碗杂酱面,呼噜噜两口吃饭,一抹嘴再次回到了那小院去了。

    这一次,两人直接把院门打开,然后进去找了间屋子坐下抽烟。

    等到天擦黑的时候,外头终于有了动静。

    “轰隆隆,轰隆隆”

    这是汽车发动机的声音,然后是稍显杂乱的脚步声,有人进了院子。

    易云平和许报国两人相视一眼,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出院子,就见两个中年人正准备进屋子呢。

    这两个中年人,见到易云平的时候脸上瞬间露出笑容来,为首一个人笑容可掬,快走两步和易云平握手:

    “易同志,又见面了。”

    易云平也赶紧伸手跟来人握手:“江主任您好。”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做洋柿子酱的时候,区政府大力支撑的那位主任。

    江主任身后跟着的人正是欧科长,见到易云平的时候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易云平又伸手跟欧科长握手:

    “欧科长,好久不见啊!”

    刘家垣生产大队做洋柿子酱那几年,欧科长可是没少跑刘家垣,和易云平非常熟悉。

    “是啊,云平,好久不见了。”

    易云平也是满脸的感慨,自从不做洋柿子酱之后,他就没再见过欧科长。

    没想到,今天又在这里见到他了。

    易云平又拉着许报国给两人介绍了一番,虽然没有说职务,但是江主任和欧科长可都知道这是位大人物。

    毕竟,区政府接到军部电话的时候都有点懵,说他们管辖的交道口居委会一位姓韦的主任,带人抄了人家一个保密仓库。

    区领导听到这话,吓得脸的都白了。

    这要是一般的仓库,最大赔礼道歉,给人把东西赔了就算了。

    可是涉及保密仓库,这就非常麻烦了。

    关键时候,还是江主任站出来,表示还是先调查清楚事情的始末再说。

    于是,区政府派人去找韦主任,结果被告知韦主任出去办事还没回来。

    倒是派出所的蒋所长似乎知道他们会调查这个事情,拉着一行人去了派出所,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区政府的人这才明白事情的始末,不过人家蒋所长也特意提点了,有位姓许的同志,要慎重对待。

    江主任一听易云平,姓许的同志,再一查那院子的屋子的屋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于是乎,他主动请缨,带上欧科长来见易云平和许报国了。

    倒不是说江主任跟韦主任有什么关系,主要是存着为领导解决麻烦的心思。

    毕竟,区政府那么多领导干部,都知道涉及军部有多难缠,一个个唯恐避之不及,领导也是为难。

    他能在关键时刻站出来为领导分忧,明面上虽然没什么好处,但背地里的好处可是不可估量的。

    都是老相识,自然好说话,而且江主任已经把先前韦主任搬走的布都送回来了。

    于是简单说了几句客气话,事情也算是过去了。

    几人一块帮着开着卡车的小同志把布重新搬回屋子之后,江主任、欧科长两人约好星期天和易云平一块儿吃饭,就起身离开了。

    许报国笑眯眯地看着身边的易云平,一边锁门一边笑着说道:

    “能让区里的江主任和欧科长帮着一块儿搬东西,你易云平也算是独一份了。”

    易云平哈哈大笑:我哪有这么大面子,关键还是你许领导的面子大。”

    “怎么样,星期天吃饭你去不去?”

    许报国想了想,点头说道:

    “去,怎么不去?不管怎么说,咱们这生意也是在人家地盘是做,该维护的关系肯定要维护。”

    易云平最喜欢许报国这一点,虽然自己有本事,还有个好爹,但人家就是不摆架子,最大程度地按规矩办,从来不用家里的,或者自己手里的权力为难别人,甚至尽可能的给别人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