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还跟着起哄的众人,一听老汪这话,顿时吓得脸都白了,心头不由生出几分后悔来。

    他们刚才说话的时候,周兵那小子可都听见了,要是他真记在心里头,三天两头的去举报自己家,那……

    想到这儿,不少人又带着歉意的笑容看向老周家三口子:

    “那什么,老周啊,这个事情也是我糊涂了,被那姓周的糊弄了,不知道始末就胡说八道,你可千万别上心啊!”

    “对对对,老周,都是这么多年的……哈哈哈,我老黄是个什么人你也知道,就是嘴欠了点,但是没有半分坏心思。”

    “老周,我也是被老林误导了才会这么说的,如今真相大白,肯定不会再向着老林家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道了歉,然后眼巴巴地看着老周,等着他开口表态。

    老周虽然心里头不喜欢这些人的态度,但也知道自家虽然搬到独门独户了,但都在一条胡同里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全得罪了肯定不行。

    于是他抬头看向众人,脸上勉强扯出一点笑容来:

    “大伙儿的意思都明白,我老周也不是不通事理的人,大家都放心吧。”

    这话一出,众人紧绷着的心顿时放松下来,脸上重新露出灿烂的笑容来,然后打了声招呼就各自回家去了。

    很快,偌大的胡同里走的就剩下老林家和老周家,还有就是许报国和易云平。

    “姐夫,易哥,去家里坐坐吧。”

    周兵笑着同两人招呼。

    周父和周母也看向许报国和易云平,招呼两人屋子里说话。

    许报国给双方正式介绍过后,就表示今天就是顺路把周兵捎回来了,还有正事没处理呢。

    周父和周母知道女婿是大忙人,也没有硬留,只是叮嘱了“注意安全”之类的几句话。

    许报国上了驾驶座,关上车门打着火了,突然又摇下车窗:

    “对了爸,那个林保我打过招呼了,审讯完之后明天下午应该能到派出所。”

    “到时候,交三十块钱罚款,这个事情就算过去了。”

    周父听了这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就露出笑容来:

    “哎,哎,我知道了。”

    许报国这才摇起车窗,一脚油门出了胡同。

    “那林保什么情况,怎么还要交三十块钱罚款?”

    易云平有些好奇,这个事情从头到尾他都知道,哪有什么军队的秘密仓库,不过都是为了吓唬人的。

    许报国轻笑一声:“人家部队也不能白忙活不是?”

    “既然是林保那小子找的麻烦,这个钱理应他出。”

    易云平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许报国开着车,直接去了友谊商店,找到大姐拿了几本英文书之后,就往图书馆去了。

    易云平虽然近代史学得不好,但也知道国家的大致发展方向。

    所以从去年开始,他就找上许报国,让他帮着找些英语书开始学英语。

    许报国挺好奇,问他好端端地学外国人的洋文干什么,当听到易云平回答,是为了挣外国人的钱之后,他也跟着学起来了。

    该说不说,外国人的钱是真好挣,一瓶洋柿子酱就能卖十二块五!

    傍晚时分,老周一家吃过饭之后,周母和周兵留在家里收拾,周父手里拿着旱烟袋,一边抽,一边往老林家去了。

    中午那一出完了之后,林花花就又赶紧回婆家去了。

    这会儿林母正在屋子里收拾锅灶,林护在扫院子,老林坐在小马扎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

    经过中午的那件事情之后,整个老林家犹如被蒙上了一层灰布,偌大的院子里就跟死了人一样。

    见到老周过来,老林明显愣了一下,林护更是拿起手里的扫把对着老周怒声问:

    “你来干什么?”

    老林一见儿子这样,顿时怒骂道:

    “闭嘴,扫你的院子。”

    屋子里洗锅的林母也听到了动静,赶紧擦擦双手,站在门口朝外面看。

    “老周,屋子里说话。”

    老林客气地招呼一声,他觉得老周应该是来看自己笑话的。

    可是,如今自己儿子在人家女婿手里,老周别说是来看他笑话,就算是一口唾沫吐他脸上了,他也只能陪着笑脸。

    老周摆摆手:

    “不了,我屋子里乱糟糟的还有事儿,过来是想跟你说一声,林保明天下午应该能到咱们派出所,你们领人的时候带上三十块钱,把罚款交了,事情就算过去了。”

    说罢,也不等老林说什么,转身就院子外面走。

    老林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抬头看向已经出了院子的老周,快走两步追了出去,哽咽着说了一句:

    “老周,我对不住你啊!”

    老周只是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回自己家去了。

    老林心里头悔恨的厉害,心知两家这么多年的情分,等今天过后怕是彻底完了。

    一时间,只感觉喉咙里像是憋了一口气,难受得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当家的,太好了,太好了,只要交上三十块钱,老大不用去蹲笆篱子了。”

    林母自然也听到了老周的话,满脸喜悦地从屋子里出来,大声嚷嚷起来。

    老林反手一个耳光抽在自己婆娘脸上,一双眼睛通红,脸色也狰狞地吓人:

    “你个头发长,见识短的玩意,什么都不懂就给我闭嘴!”

    林母下意识地捂着自己的脸颊。

    虽然不知道林保不用蹲笆篱子不是好事吗,怎么当家的反而是这副表情,但却是低着头不敢再说一个字。

    旁边扫院子的林护却是脸都白了,双手死死握着扫把把,指甲盖都泛白了。

    家里头本就没多少钱,如今因为大哥的事情再花上三十,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他结婚?

    可惜,他自小愚笨,父亲木匠的本事也没学到多少,又是老二,在家里是没有半分说话的地位。

    韦主任当天晚上就被放回去了,区里第二天一大早就宣布对他的处置,降级降职,扣了一个月的工资。

    小马好容易从办事员熬到科员,这下子好了,又重新打回原型,还要扣三个月工资。

    唯有小刘这个老油条,没升也没降,日子过得和从前一样。

    倒是江主任和欧科长给领导解决了一个头疼的问题,开会的时候被点名表扬。

    有了这么一档子事情,年底提级那就稳稳的了。

    经过这么一件事情之后,原本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眼睛全都明白了,这小院里头的事情很复杂,一般人沾不得。

    尤其是,普通人能招个公安来就算厉害了,人家直接就是部队开着吉普车把人拉走了。

    这得是多大的本事?

    倒是傻柱,再次见到易云平的时候一脸的不好意思。

    易云平一个月给他五十块钱让他请那些青皮喝酒,他当初可是拍着胸脯保证,不会有人来找麻烦。

    谁知道,这才多长时间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

    傻柱心底下定决心,明天下班之后再请那些人喝顿酒,把这件事情仔仔细细说一说。

    他就不信,那些个月月吃他,喝他的王八蛋们,还能坐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