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叶箐顿住,暗道:她这是在脑中“翻书”,一不小心直接把词汇也说出来了。

    “这维生素,老夫也是闻所未闻。是指可以维持生命的要素吗?”

    听他问出的问题,宋叶箐默了默。如果要彻底解释清楚蛋白质跟维生素,那她得有几本生物书才行。

    他继续问:“还有,你刚刚所说水中有看不见的脏东西,可否就是造成伤口感染炎症的罪魁祸首?”

    宋叶箐被他这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搞的应接不暇,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了。

    好家伙,对方这是古代版的“科学达人”吗?居然能注意到这些问题。

    男子说完,发现她面上已经满是对自己问出这些问题的不解,于是站起身拱手道:

    “老夫今日实在是唐突了,还请宋大夫多多担待。”然后把自己的身份给她介绍了一番。

    原来男子是听闻宋叶箐出来看诊,就选择出门到这一观的秦常山。

    毕竟他对这个敢于出门给人免费看诊的女大夫也是好奇得很。

    对方不愧是家里世代行医的,家学渊源。

    不仅光听名字就把这两个物质的表层意思说了个大概。还把宋叶箐简单说出的微生物跟伤口感染的事联系起来了。

    蛋白质不光指鸡蛋白,但蛋白里边确实是含的。维生素也确实是维持一个人生命的基本要素。

    秦天荣的父亲?宋叶箐没有见过对方,也没想到“社会青年”家中居然是行医的。

    但对方给她的观感比起之前来的那个王大夫可好太多了。

    宋叶箐也朝他郑重行了个礼。“秦大夫!小女不过占着看了几天医书,实在担不起您的一句大夫。”

    比起秦常山从小就学医、尝药材,她确实还不够格。

    秦常山笑了笑,道:“何必妄自菲薄?你既然学医,且心怀仁善为众人解忧,自然担得起这一声大夫。”

    “秦大夫过誉了。”宋叶箐被说的羞愧极了。“小女并不像您说的那么好。”

    毕竟她并不像对方说的是个仁善之人,选择免费看诊的原因也很简单。

    就是攒经验,最好能出名,让她找个好老师。

    行医救人虽然也是真的,但这里边夹杂着太多其他心思,不够纯净。

    秦常山摇摇头,“怎么会是过誉,你的诊台虽简陋,但却敢于给人免费看诊,还看得极好,这就不容易了……”

    宋叶箐与他并不熟悉,总不能告诉对方自己的私心吧?

    于是她应了几句谦虚的话后,就谈起了刚刚的那些问题。

    既然同为医者,那应该挺容易理解关于微生物的一些理论。

    果不其然,秦常山虽年纪大了,却不是那种不肯接受新事物的迂腐之人。

    最后,他好奇的问:“不知小友是如何知晓这么多的?”

    没错,两人越聊越投机,就连称呼都从大夫变成了小友。

    他还让宋叶箐跟何言信一样,喊他秦叔。宋叶箐自然也顺着对方的话这么喊。

    宋叶箐此时恨不得自己有一台显微镜,能让对方看看。可惜没有。

    她只得遗憾的叹了口气,道:“这些是我以前学过的一本书里知道的,只是后来那本书遗失了。”

    既然拿不出来,那只得编个借口了。

    秦常山不知信没信,反正表情也挺遗憾的。

    他年少时,一直对引起伤口感染病症的源头疑惑不已。

    虽然明白是一种看不见却存在的东西导致的,但从未用肉眼见过,故而还是无法彻底下定论。

    今日听宋叶箐的这一番微生物说法,他豁然开朗了一半。

    “真真可惜……”秦常山捋着胡须摇头叹道。

    宋叶箐看着他一副苦恼极了的样子,突然想到何言信如今在做玻璃,或许以后真的可以弄一套显微镜出来呢?

    再不济,也可以要放大镜嘛。

    但以玻璃厂现在的进度来说,这个想法还有些遥远。

    而且她也舍不得本就忙得脚不沾地的何言信再辛苦给弄这些东西。

    所以宋叶箐止住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转而说起另一件事。

    “对了,秦叔,您看看我这两个方子吧。”

    她把刚刚写下治疗风湿的药方双手递给秦常山,希望能得到对方的点评。

    对于医者来说,经验真的很重要。比起他来,宋叶箐真就一初出茅庐的新人。

    能得到前辈的指点,对她来说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

    秦常山接过,边看边点头,最后笑道:

    “这方子可比老夫给自己开的好多了,妙!妙极了。真是一代比一代强,老夫实在自愧不如。”

    他的脸上半是没落,半是欣慰。

    宋叶箐有些羞愧,毕竟她来自现代,可以说是站在巨人的肩上学习的。

    时代在进步,医学也一样。所以她手里大部分医方自然比这里的完善且有用。

    她忙加了一句,“我年纪尚轻,这方子不过是我在书中看来,只改剂量和一些细节罢了,并不是自己所拟。”

    秦常山又笑,说:

    “原来如此。但这也很不错了,对于治病救人的药来说,差之毫厘便达不到应有的效果,你可以根据我的病症斟酌出每种药材的用量,已经做得很好……”

    看得出,他对宋叶箐还是很欣赏的,从人品到医术。

    换做心术不正或者追求虚名和他人恭维的人,说不定就直接承认这方子就是自己想出来的了。

    宋叶箐正被对方夸赞得有些不好意思着呢,从那边过来了几个人。

    “秦大夫,您怎么在这?”一男子惊讶的看着他们。

    最早一批从齐州逃难来这住下的人已经搬出了本地人的房子。

    有些选择离去,而秦家跟大部分人在朝廷跟村里的帮助下,建了简陋的房屋,自此留在孟家庄。

    而宋叶箐离开的这段日子里,秦常山就充当了“村医”这个角色,在孟家庄坐诊。

    “是啊,秦大夫,您可不要被这人骗了,她可不是什么好女子……”

    一男子撇开脸,似是不愿看见脏东西一般,语气中满是嫌弃。

    宋叶箐皱起眉,还没说什么呢,旁边一直很安静的阿花就炸了。

    她质问男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