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一顿,语气更为关切道:“刚听父亲咳了一声,莫不是染上了咳疾,可需要璃儿为父亲把脉看看?咳疾若是不加重视,得了肺痨那可就必死无疑了。”

    沈玉棠见她话里话外咒自己死,气得差点没一口血吐出来。

    沈琉璃见这两人变幻万千的脸,淡定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看着沈月娇那张肿的像猪头一样的脸,又浅笑道:“二姐这张脸若是被太子殿下见到了,怕是会把太子殿下吓着,妹妹今日带来的这盒药膏于修复伤痕最有奇效,正好应二姐如今之急。”

    沈月娇见她眼角眉梢处不加掩饰的讥讽,气的倒仰,正想破口大骂,冷不防对上初云和初霜二人戾气凛然的眼神,到嘴的话又吓得噎回了肚子里。

    她咬了咬唇角,僵硬回绝道:“不必了,父亲已经替我寻来了名医悉心调制的药膏,不需要你费心了。”

    悉心调制的药膏?

    沈琉璃挑眉,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为防被沈玉棠父女看出什么端倪,她只得强忍笑意,摆出一副不相信的模样道:“名医哪里有那么好找的?二姐莫不是诓我吧?”

    沈月娇见她这副样子,忍不住讥讽道:“父亲乃是礼部尚书,不日又是太子殿下的岳丈,不过区区一个名医,怎么可能找不到?”

    一想到日后在沈家的支持下,自己便能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而她沈琉璃最后的结果不过是成为她的一味药引。

    沈月娇原本尚存的惧意瞬间便烟消云散,眉目间的得意之色也越发明显。

    沈琉璃看着沈月娇洋洋自得的模样,无声哂笑。

    不过一个地位卑贱的侍妾,还被赵雨然那个蠢货压了一头,沈月娇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还敢以正妻的姿态自处。

    沈月娇见沈琉璃无动于衷的模样,气恼道:“你那是什么神情?”

    沈琉璃抚了抚自己微斜的发簪,漫不经心道:“二姐既然已经寻到了名医,妹妹自然是喜不自胜了。”

    “不过,说到姐姐同太子的婚事……”沈琉璃冷不防话音一转。

    沈玉棠眉心一跳,似乎预料到沈琉璃接下来要说什么,刚想出声制止便听沈琉璃道:“璃儿方才在院外隐约听见父亲同二姐在商讨嫁妆的相关事宜,恰巧宸王府那边方才也告诉女儿定了纳征的日子,女儿想着不如也和父亲一同商谈一下女儿那二百八十六抬嫁妆该如何置办。”

    听沈琉璃将那“二百八十六抬”几个字刻意加重了语气,沈玉棠只觉喉头一阵腥甜。

    他眼珠微转,尽量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来:“好璃儿,你同宸王殿下的婚期还没有定,娇儿这边却是马上就要出嫁了,事从权宜,不如先将你二姐的嫁妆置办齐全,我再同你母亲一心一意为你好好置办嫁妆可好?”

    料到沈玉棠没那么容易把钱吐出来,沈琉璃淡淡笑道:“父亲当日可是在宸王殿下面前亲口应允绝不会少了女儿的嫁妆,如今莫不是想反悔吧?”

    被沈琉璃直接戳中心中盘算,沈玉棠面色讪讪道:“璃儿这是哪里的话,父亲向来对你和娇儿一视同仁,自然不会厚此薄彼了。”

    “是吗?”沈琉璃嘴角微勾,转头对一旁的初云两人问询道,“初云,初霜,你们觉得父亲的话可信吗?”

    初云早就严阵以待准备上场了,见沈琉璃点到自己,心中顿时激动万分。

    强压住内心的兴奋,初云摆出一副冷寂的神色,语气犀利道:“我看着却是十分不可信,不过我在大宁朝还没见过谁有胆量敢戏耍宸王殿下,看来沈尚书是觉得脑袋在脖子上挂的太久了,忍不住想要摘下来松快松快了。”

    初云话音刚落,初霜便不动声色地拔出腰间的佩剑,直接架在沈玉棠脖子上。

    在一旁看戏的沈琉璃见状几乎要忍不住拍手称快,初霜这人狠话不多的脾气可太对她胃口了。

    沈玉棠感受到脖子处传来的冰凉的触感,瞬间便额冒冷汗。

    他颤抖着声音看向沈琉璃道:“你这是想弑父不成?”

    沈琉璃耸了耸肩,无辜笑道:“初云和初霜可是奉了宸王殿下的指令,怎么,父亲当太子殿下的岳丈不够,还想做宸王殿下的爹?”

    说着,沈琉璃忍不住啧啧道:“父亲当真好大的脸面。”

    初霜冷哼一声,将剑往里轻轻一送,樱唇微启,吐出四个冰冷的字:“不自量力。”

    沈玉棠感受到脖颈处传来的刺痛,吓得双腿一软,连忙矢口否认道:“璃儿,你可不要乱说,为父从未有过此意。快,救救为父!”

    沈琉璃见他唇角都已经吓得泛白,嗤笑一声道:“这可不是由我决定的,得看父亲您老不老实。”

    沈玉棠自然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却仍旧对要不要松口答应而犹豫不决。

    二百八十六抬嫁妆,得把他这大半辈子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家底悉数掏空。

    那些银钱,原本是他为了日后打点沈逸铭的官途和沈月娇的地位积攒的,若是悉数给了沈琉璃,他的那些谋算都落空了。

    初霜见他眸光闪烁,明显还不死心,语调森冷道:“初霜,我看他是活腻了,动手吧!”

    沈玉棠闻言,瞬间吓得魂都快没了。

    他连忙求饶道:“我答应!我都答应你!”

    “父亲早如此,就不用受这一遭皮肉之苦了。”沈琉璃扬目乜斜他一眼,语调柔和道,“既如此,还请父亲明日把嫁妆单子整理送到琉璃小院,对了,届时送过来的嫁妆,宸王府会派人一一核查的。”

    她指着沈玉棠还在滴血的脖子,含笑补了一刀道:“父亲这么聪明,可不要再自掘坟墓了。”

    说完,她看了一眼吓得面色煞白的沈月娇,唏嘘道:“二姐也要好好养病,若是连容貌也毁了,妹妹可不敢想二姐日后在太子府会过什么日子。”

    沈玉棠见初霜还满脸戾气的将剑抵在自己脖子上,心中虽然恨不得生啖了沈琉璃,面上却只敢好声好气哀求道:“璃儿,为父既然已经应允你嫁妆一事了,能不能让她将剑放下来。”

    沈琉璃笑道:“父亲既然言出必行,初霜她们奉了宸王殿下的指令,自然也不会再为难父亲。”

    初霜闻言,将剑收回,初云则是狠狠瞪了沈玉棠一眼,其中警告意味让刚刚如获大赦的沈玉棠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既然如此,明日便等父亲的消息了。”沈琉璃说完,便看也不看地带着初云和初霜两人离开。

    直到沈琉璃几人走远,沈玉棠才怒不可遏地将身旁的瓷瓶狠狠砸在地上,怒声斥道:“贱人!贱人!”

    一想到答应沈琉璃的那些嫁妆,沈玉棠瞬间便觉得自己的浑身的血仿佛都滴尽了。

    就在这时,早在暗处伺机以待的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尚书大人,你的困境,我有办法替你解围。”

    沈玉棠见到来人,瞳孔微缩:“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