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猪还不够吃的吗?

    林羽哑然失笑,用刚才二河叔说的话,来回答二河叔的疑问。

    “叔,你刚才也说了,身份变了,穿的衣服也要变。”

    石二河赞同地直点头。

    话是他说的,可没说是他要换衣服穿,他一个庄稼人,穿细麻做啥子?

    去扛包扯破了,赚的工钱不够补衣服的。

    “叔,你们往后和我一起赚钱,一定经常来城里走动。”

    说到这里,林羽不免感慨。

    “这世间向来是先敬衣裳后敬人,穿得体面些,办事简单些。”

    假如他刚才去无忧酒楼穿金戴银的话,说不定小二不拦他,此时已将刀疤男抓住了。

    而石二河在听完他的话后,眼神变了又变。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补丁摞补丁的衣袖,还有被昨夜大火烧焦的衣摆。

    再抬头看着城里人光鲜的锦衣,心里涌出一个念头。

    如果跟着羽娃子做事,能够一直像前几日倒卖野甘蔗一样赚钱的话。

    要不了多久,他也能给家里的媳妇孩子,扯几身绸布衣服穿。

    “羽娃子,你说得对,衣裳是门面,我们平时干活不穿,跟着你做事一定穿。”

    其实林羽给大家买布匹,还有报答他们昨夜舍命救火,把衣服给烧烂了的原因在。

    但他知道。

    前来救火的乡亲们,听不得这种话。

    反倒让他们觉得,是因为有用才穿细麻衣服,他们才会舍得穿给自己看。

    布匹装车的空隙里。

    林羽在街上找了个专门负责传信件与口信的跑腿。

    “给青江酒楼的佟掌柜传个话,就说有疑似闯入石林村的人,去了无忧酒楼。”

    刀疤男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无忧酒楼,一定不是找吴掌柜喝酒的。

    极可能是要销赃。

    糖罐被强盗抢走了,能抓住人就不错了,他没考虑过把糖追回来。

    可在原主的印象里面,无忧酒楼与青江酒楼,一直处于竞争对手的关系。

    他担心,无忧酒楼买下红砂糖,对青江酒楼造成影响。

    “剩下的我也管不着,反正售后提醒我说了,装车完成,回家!”

    因为路过张家寨要去接媳妇和小舅子,板车上也没多余的空位。

    林羽在城门口附近的牛马市场上,花了三百两,买下一辆内里能坐六个人马车和一匹大黑马。

    多少普通百姓,一家人一辈子挣不到三百两。

    一套马车消耗进去,后续给马喂饲料,每个月还要花一两银子。

    绝对算得上是古代的奢侈品。

    “我还不会骑马,能帮我赶回石林村吗?”

    面对林羽的请求,卖马车的老板比划着驾车的车板,示意他上去。

    林羽不明就里地坐上去。

    老板往他右手塞了绳索,又往左手里塞了马鞭,接着拍了拍马头。

    “驾!”

    在马车准备横冲直撞地往前跑时,林羽眼疾手快地将马勒停。

    正准备问候老板的亲戚和祖宗,看到老板拽着马腹的另外两根绳索,这才把满腹埋怨和惊恐咽了回去。

    “学会了吧,这牛马不老实,你就只管勒着脖子,它不想死就得停。”

    老板将马腹的保险绳索解开,继续向林羽传授速学经验。

    “它要是不走就更容易了,鞭子扬起来,碰到刚烈的,你饿它三五天,在鞭子上拴捆草吊着它往前走,总能驯服它们。”

    老板明明说的是驯牛马,不知为何,林羽却联想到了自身。

    果然是人生如牛马,无欲则刚强。

    “谢谢老板指点,马车我赶走了。”

    买吃的喝的用的,同村的人们没多大的兴趣。

    马车出了城,石二河抢先要上来坐坐,还在林羽手里接过马鞭,赶了二里路。

    等到一个岔路口,石二河才不情不愿地下了马车。

    就在林羽拿起马鞭,想要敲打一下大黑马时,又一个熟悉的面孔凑到跟前。

    “羽娃子,让我也试试呗?”

    再看其他赶着驴车,骑着毛驴的人们,纷纷一副想要尝试的表情。

    他干脆把马鞭往车板上一放,整个人往车厢里一躺。

    正好趁着有人赶马车,他好好睡一觉。

    令人扼腕叹息的是。

    由于赶车技术水平的不均衡,以及山路颠簸。

    他快把胃里的甜豆花颠出来了,硬是没能眯上眼睡一会儿。

    不多时,马车抢先来到了张家寨。

    正好外面坐着的是二河叔,径直把他拉到了李郎中家里。

    在他们距离竹屋还有百丈远时,正在炮制何首乌的李苍术耳朵动了动,对着夕阳西下,望眼欲穿的陈娇娘说道:“准备准备,有人来接你了。”

    “姐,是姐夫来了吗?”

    躺在竹床上的陈光儿,在经过一日的调养后,已经能够下地行走。

    他撑着床沿站起来,目光穿过栅栏,看到一辆马车停在了百步开外。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蓝衣少年,三步并做二步,踩着蜿蜒的石子路小跑过来。

    可能是太心急,他脚底打滑身体栽歪了一下。

    陈光儿的心瞬间悬在了嗓子眼里,又不敢和姐姐说。

    好在对方只是滑了一脚,并未摔倒,站稳后,没有吸取教训,反倒跑得更快。

    陈光儿捂额笑叹。

    “这般毛躁,真的是姐姐口中能文能武、聪明能干、细心周到的姐夫吗?”

    踮着脚站在旁边的陈娇娘,斜了他一眼,郑重其事的说:“在你姐夫面前,不要没大没小的,你姐夫脾气好,不代表你能欺负他好脾气,懂了吗?”

    别看陈娇娘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

    但长姐如母,为了教育弟弟成材,她总会故意板起脸来装严肃。

    更何况,她还要维护相公在家中的地位。

    陈光儿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但想到马上要过寄人篱下的生活,他确实不应该给姐姐找麻烦。

    “姐,你放心,我有分寸,一定谨言慎行。”

    对于姐姐口中其他赞美的词,陈光儿默认了。

    但说姐夫脾气好,不论是大闹东湖湾,还是杀了同村的盗匪。

    他实在无法认同姐姐的评价。

    正想着,蓝衣少年已经飞奔至院门口。

    饶是再心急,林羽还是站定在门口,敲了敲门,又朝看向他的李郎中弯腰鞠了一躬。

    “多谢前辈帮忙照看我媳妇和小舅子,今天太晚了,我先接他们回去,过后一定登门拜访。”

    “来都来了,还过什么后。”

    李苍术看向停在外面的马车,眼睛放光。

    “娃儿,你去城里不光买了马车,想必还买了其他好东西吧?”

    他就知道,像林羽这样懂礼数的读书人,怎么可能会空着手来呢。

    一定是买得好酒太多,两只手拿不下,才特意赶了马车来相送。

    哪怕买不到好酒,就凭林羽的这番心意,后续给陈光儿治病的药费,减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