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薇听完,啃着鸡腿的小嘴微张,仅惊讶了一瞬间,她又埋头接着啃鸡腿,含糊的说道:“活该!”

    “确实活该,但他们死亡的真相不是内讧,而是这个。”

    林羽把写着“吴”的字瓦片,扔到饭桌上。

    在回来的路上,他思考再三,还是决定把现在面临的危机,告诉大家。

    这样无论日后发生何事,至少心里有防备。

    “吴家借假内讧的法子想隐瞒糖罐被转移的事,还专门跑到村里来吊唁与我们有过节的陈方菊,看来醉翁之意不在酒。”

    “娇娘小薇还有光儿,你们最近最好不要出门,出门一定不要落单!”

    他必须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吴家人。

    绝不能让家人受到任何伤害。

    原本吊儿郎当的杨薇,头一次看到林哥哥如此严肃的表情。

    她赶紧吞下鸡腿肉,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林哥哥你放心,我最近不出门,只在家里往锅里掺石灰水。”

    陈娇娘皱眉道:“我和光儿要去张家寨换药方……”

    “我到时候派车将李郎中请来,只要向他说明利害,相信李郎中会理解我们的难处。”

    没有其他办法,只能麻烦别人了。

    陈光儿却在此时,提出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姐夫,难道我们要防备吴家一辈子吗?”

    吴家势力深厚,姐夫靠着红砂糖与江家达成合作,可是江家不一定会和吴家成为死对头,帮助他们。

    不论吴家和江家争夺红砂糖的控制权,最终谁获利,好像他们都没有和吴家叫板,或是再让江家维护的必要。

    林羽见陈光儿一眼看穿重中之重,面露赞赏之色。

    “光儿虽然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看问题倒是一针见血,我们确实不能防备吴家一辈子。”

    “因为最好的防御,是主动出击!”

    他绝不会把自己的命运,交付到江家的手里。

    自从他把刀疤男的事告知给青江酒楼,那边根本没有任何动静。

    说明江家根本没有防备。

    有心算无心,江南雁从一开始就棋差一招。

    只怕吴家早已打算抢先一步,把红砂糖呈到御前。

    走江家的路让江家无路可走了。

    “相公,你想怎么做?我们会和你一起渡过难关。”

    陈娇娘红着脸,主动拉起他的左手。

    杨薇见状,急忙将手上的油往抹布上蹭了蹭,拉住了林羽的右手。

    唯有陈光儿落后两步,想拉手也没地方拉,只能眼巴巴地盯着林羽,用坚定的眼神,表达自己的态度。

    “看到大家不害怕吴家的淫威,我就很高兴了,要说做什么,让我想想。”

    靠酿出来的五粮酒,彻底击垮吴家的支柱产业,还需要一段时日。

    可吴家把红砂糖送去京城,快马加鞭走山间栈道,一来一去不等酒酿好,红砂糖的事就会给江家一个不小的打击。

    江家和他没关系,但江兄和佟叔还有青江酒楼都是他的老熟人,十分照顾他。

    事情由强盗抢糖而起,他应当负责。

    再说了,他还打算继续和江家联手斗垮吴家呢。

    “姐夫,你想出来了吗?”

    陈光儿试探着问。

    林羽点了点头。

    “我要让吴家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帮江家得偿所愿。”

    红砂糖的配方,只要有心人查清楚他制糖的前后过程,很容易猜到,重点是掺入石灰水。

    利用石灰水制作食物,不是他的独创手法。

    当地人酷爱吃的魔芋里也要添加此物。

    “我记得上次竹林失火,剩下的木炭还没处理。”

    多亏了盗匪们的那一把火,林羽已经想到了泄露配方的补救措施。

    初见红砂糖的吴家人,一定想不到,他制糖的上限不是红砂糖。

    红砂糖只是他制糖的起点罢了。

    ……

    青江酒楼。

    最近春风得意的江南雁,正喝着吴伶醉清酒,吃着新出锅的东坡肉。

    “林兄家住西坡,却给它取名为东坡肉,实在是怪事。”

    名字怪,但挡不住味道美。

    昨日,在把十个菜方全部做出来给郡府的长辈吃过,认同了红砂糖的价值。

    红砂糖终于被当成代表江家争夺皇商之位的宝物,快马送去了京城。

    “陶罐密封最不影响口感,为了供陛下和各位大臣们尽情品尝,把做菜剩下的八百斤全部送走了。”

    “如果不是林兄还能再送糖来,我说什么也要再扣两罐蘸糖葫芦吃。”

    江南雁大快朵颐,旁边的两个小厮看得也是直流口水。

    好不容易等到公子吃腻了,他们终于能够跟着浅尝几口。

    人间美味这个词,在他们的嘴里有了具象化。

    “后厨里的糖不够用了,走,我们再去趟石林村,正好把家里认同红砂糖做贡糖的好消息,告诉林兄。”

    听说林兄买了一万亩荒山。

    他要把在郡府卖甜甘蔗苗的朋友,介绍给林兄。

    顺便再去林兄家蹭饭。

    厨子做得菜再好吃,可他总觉得和林兄做的相比,味道有所不同。

    江南雁刚拉开门,迎面碰到脸色凝重的佟掌柜。

    “东家不好了,郡府那边传来消息,昨日运送糖罐去京城的车队,在夜间遇到了劫道的,糖罐掉下了山崖。”

    “押车的人没事吧?”

    “碰到是一群亡命徒,又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两死一残。”

    江南雁悚然一惊,接着,面露困惑之色。

    不对劲!

    为了保证糖罐能够顺利抵达京城,江家派去押车的都是身手不错的练家子不说。

    由于糖罐沉重,为防破裂或变味,车队特意从郡府出发向东绕过,打算绕道水路再北上。

    走的全是官道不是小道。

    这一路没听说过有劫道的。

    而且朝廷严打盗匪一事,怎么会赶巧让车队碰到了?

    “不行,我要亲自去郡府问问那些押车的,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糖罐丢失不可怕。

    大不了再去林兄家拉一些糖罐,重新往京城送。

    害怕的是出现盗匪不是巧合,而是另有图谋。

    这件事需要和长辈们商量一下,再做决断。

    “东家!赵衙役找你!”

    这时,跑堂小二带着赵承业走了上来。

    看到县衙的衙役,江南雁头皮一阵发麻。

    “旌阳地界又出了何事,要惊动官府来通知我江家?”

    “江公子,不是你说的石林村盗匪案有了进展,要来告诉你一声?”

    赵承业把县令大人交给他转达的话,告诉了江南雁。

    “林员外让你去趟石林村,说有重要的事和你说。”

    此刻什么事也没有把红砂糖平安送到御前更重要。

    江南雁越过赵承业往外走,翻身上马。

    将马头朝向东边郡府的方向,正好与去石林村的方向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