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首,可祭情缘。徽之兄醒醒,听完再睡。”

    林羽摇了摇快要跌到执笔怀里的宋徽之,将最后一口灌入喉中。

    酒壮怂人胆,可增脸皮厚。

    他手指着青天,哼哼两声起了个调子,便唱了起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此歌曲一出,院子里还在推杯换盏,喝得兴起的人们,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静静聆听起来。

    还有喝蒙了的,抬头看着天上的一轮高阳,眯了眯眼,又眯了眯眼。

    “明月在哪里?”

    “在你酒杯里,再喝一杯就见着了。”

    邻座灌了一杯,成功堵住了想开口的好友,继续等着林羽的下文。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打了个酒嗝,林羽用手拍了拍宋徽之红晕遍布的脸颊。

    “喂,宋徽之,你给我醒醒,来,跟着我一起唱!”

    执笔见公子被打脸,刚想挺身而出阻拦。

    旁边的执墨赶紧拉住执笔,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多管闲事。

    林羽摆明没把自家公子当成对手,更不像吴妨一样看作敌人。

    他倒觉得林羽公子,不光以重碧酒解了自家公子的愁,说不定,还能够治了自家公子的病。

    “唔?唱?我不会啊……林兄你这是诗歌吗?怪好听的,我技不如你,甘拜下风了还不行吗?”

    宋徽之脱离了执笔与执墨的搀扶,就要往地下溜。

    林羽没有办法,只能勾肩搭背地扶住宋徽之,又将其半个身体挂在江南雁的身上借力。

    接着再次拍了拍宋徽之的脸,直到把人拍得睁开眼,这才接着往下唱。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方才还醉睡迷离,跟着调子哼哼不出声的宋徽之,忽然眼神清明了许多。

    他抬头望着天空中并不存在的月亮,目光变得幽远深邃起来。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是啊,是啊,我苦苦追求不可得,其实也是一种缘法罢了。”

    宋徽之反手勾住林羽的肩膀,畅快大笑起来。

    “哈哈哈!林兄,此曲甚得我心,我输得心服口服了!”

    “着什么急认输,还有一句呢。”

    林羽清了清嗓子,争取让自己的嗓音变得没那么含糊。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一曲终了。

    但在人们的脑海中,朗朗上口的诗歌还在绕梁三日,声声不息地回响着。

    唱得有些口干舌燥的林羽,四处张望找着水。

    站在旁边的执笔,看了一眼脸上烧红,不知是醉的还是被打的自家公子,默不作声地递上一只白瓷茶杯。

    “林公子,给。”

    “多谢。”

    林羽不疑有他,猛地端起来灌了一口。

    直到辣味呛得天灵盖疼,他才明白递过来的不是解渴的茶,而是醉人的酒。

    日哦!

    喝了半斤多,按照他的酒量,马上就要躺下去了。

    他看向递酒的执笔,后者眼神闪烁有些心虚。

    此时林羽脑子有些发热,也顾不得对方是啥意思,赶紧先把挂在身上的宋徽之推给江南雁。

    接着对还沉浸在诗歌里的来客们大声宣布。

    “我和徽之公子的较量,到此为……”

    “林公子,你的歌是好听,但徽之公子的诗也不差,你还得再来一首诗才行。”

    “是啊林公子,你再来一首!”

    喝酒上头的宾客们,哪能轻易放过林羽这个新晋大才子。

    他们刚才是如听仙乐耳暂时,并且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文体的诗歌。

    谁不想听第二次?

    本来打算趁热打铁宣布预售制的林羽,看着这一群嗷嗷待哺的酒客,心知自己这回是不想表演,也得表演了。

    “想听歌是没有了,想听诗,有的是。”

    他想思考一下哪个更应景贴题,但大脑已经不太灵活。

    干脆冒出什么来就是什么了。

    “两人对酌山花开,一杯一杯复一杯。”

    林羽拿着空酒杯,遥敬全场。

    “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

    佳朋对饮,一杯复一杯。

    酒中饮的除了情谊,还有雅意。

    此诗不光助兴,还很下酒!

    “来来来,杜兄再喝一杯,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有林公子的珠玉在前,我等的拙作不配丢人现眼,喝就完了。”

    “此时要是有人伴琴就好了。”

    话音刚落。

    灌醉吴七小姐的杜家小姐,已将矮几清空,只留下一杯重碧酒,摆在琴头。

    嗡!

    琴音一出,如高山流水之音,令人震耳发聩。

    但紧跟着杜家小姐指尖翻转间,清冷之音绝然于耳,一首新曲徐徐流出。

    竟是方才林羽所唱的诗歌曲子!

    “明月几时有……”

    空灵的女声仿佛更加贴合这首歌,连林羽都有种模糊了时光的错觉。

    好像第一次从收音机里听到这首歌一样,不同的是,现场清唱弹琴的人,唱得更加空灵、更加动听。

    虽少了几分情伤,但多了几分灵动,唱得他酒劲都醒了几分。

    再看弹琴唱曲的那位姑娘,四目相对,她劳尔一笑,整个人像蒙了一层光一样,仿若天女下凡。

    犹如明月,不似凡物。

    “林兄,你是不是醉了,脸怎么这么红?”

    “还说呢,快睡过去了,帮我倒杯茶来醒醒酒。”

    好不容易大获全胜,无论是才华还是酒水全部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林羽怎么甘心就这么醉倒过去。

    他咬着舌尖,强迫自己清醒着,喉咙里像冒火一样难受,这把火几乎快要烧到脑子里,让理智短路时。

    一杯茶递了过来。

    看到白杯里的绿意,这回他不用再考虑是酒还是茶,夺过来灌了一口。

    茶水微温,正好解渴又解酒。

    “谢谢江兄,再来一杯……唉?”

    倒茶的不是江南雁,而是刚才递酒的宋家小厮。

    执笔依旧眼神闪躲着,小声解释:“刚才茶没凉,我怕林公子喝了烫嘴。”

    难道那杯酒不更烫嘴吗?

    林羽又灌下一杯茶,同时咽下了这句吐槽,将茶杯递到执笔面前,眉锋一挑,示意他再来一杯。

    一壶茶喝完。

    琴声也逐渐停息。

    林羽扭头看了一眼靠在他肩头睡熟的宋徽之,只见他嘴巴微张,流着泪说着什么。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看来徽之兄今日情伤,不知要多久才能恢复。”

    附耳过去,听到的话却让林羽头皮一阵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