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林羽的话,石林村的村民们从四面八方围聚了过来。

    不仅如此,早在村口等着找活干的周围村子的村民,听到林羽安排事情做,也跟着围了上来。

    如此声势浩大的动作,把负责拉车的马吓得不停的尥蹶子。

    面对林大力都犯嘀咕的公子哥,眼见那些乌泱泱、黑压压的人头,心都悬在了嗓子眼里。

    “这得有一千人吧?”

    “吴妨的嘴是真严啊,林羽私养了这么多手下,他竟然不告诉我们!”

    别看寻常时候,这些权贵世家的子弟们,根本瞧不起平头老百姓。

    甚至有时候会以玩弄平民为乐趣,不顾他们的死活虐待凌辱。

    但当他们汇聚成一股洪流时,谁也不敢小觑。

    太平时的民怨可以让权贵落马,战乱时的民怨可以让权贵灭族。

    这些公子哥们,此时恨透了瞒着他们实情的吴妨,却又舍不得双倍赔偿离开。

    只能让车夫勒紧缰绳,控制好马匹,别把他们从车厢里甩下去,再沦为泥腿子脚下的玩物。

    “林羽,你鼓动百姓们为你撑腰,不怕引起骚乱被砍头吗?”

    吴妨也被这千人聚集的阵仗吓了一大跳。

    可他不是吓大的,怎能因为林羽花钱请来这么多人助阵,就落荒而逃呢?

    “什么撑腰骚乱,你耳朵听不清还是脑子不好使,我不是说了,我们要开始挑拣酿酒粮食了。”

    林羽拍了拍手。

    前后夹击的村民们立即停在原地。

    等着他发号施令。

    近千人如此顺从的表现,比寻常的军队展现出来的服从性还高。

    “各位贵客远道而来,我本应该招呼你们的,但是大家急着干活赚钱,我先安排他们,贵客们没意见吧?”

    林羽目光扫过那些故意来找茬的公子哥们。

    他的笑容很和善,语气很温柔,只是周围百姓们谴责的目光,让公子哥们一句反对的话也说不出来。

    “客随主便。”

    他们匆匆丢下一句服软的话,这回连面也不敢露,纷纷躲进车厢里,只坐了一角软榻。

    随时等着吴妨挫一挫林羽的锐气之后,他们再出来签契约。

    逼是不敢再逼了,这么多人,每人一口唾沫,他们今天就能像吴家的护卫一样,淹没在石林村的河里,死又死不了,脸也丢没了。

    吴妨见来的时候,一群人说得好好的共进退。

    结果刚和林羽打了个照面,一群人怂得连个屁都不敢放,就剩下他孤军作战,气得心口直抽抽。

    什么世家,全是王八!

    “林羽,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粮食可以供这么多人挑拣,别是一人捡不了几颗就要回家,连打包带回家煮锅粥都不够用吧?”

    吴妨认为林羽是在故弄玄虚。

    他不仅没上这个当,还不遗余力地嘲讽起来。

    城里粮行的粮商还有富农地主们,全部按照他的指令办事,没有一个人胆敢卖给林羽粮食。

    昨晚又下了一场雨,他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路面上有车辙的痕迹。

    “林羽,别挣扎了,只要你乖乖向我磕头求饶,我或许会考虑饶你一命。”

    “太阳都晒你屁股上了,你怎么睁着眼说梦话呢?”

    林羽可懒得理会吴妨的挑衅。

    他对着昨晚吃夜宵时,提拔出来的几个管事。

    把今日该做的事情全部安排下去。

    挑拣粮食是个细致活,适合妇孺干。

    捡柴这种小事,半大的孩子也能干,在村学没建起来之前,让他们打打零工挣零花也不错。

    剩下的就是清扫路面,继续烧石灰以及搬运材料,夯实村学的地基,把他家还未完工的大院子垒起来。

    “留下来挑拣粮食的,每人至少一天要挑二百斤,如今这二百号人还不够用,大家再多宣传宣传这件事,找一些可靠熟悉的亲戚一起来上工也行。”

    四十万斤粮食呢,要赶在制曲的一周内全部挑完,再除去天气阻碍。

    少说要有四五百人共同进行才可以。

    “等挑拣完粮食,大家可以选择开荒种甘蔗的活做,待遇一定不比在城里做事差。”

    “除了每日的工钱还管一顿饭,逢年过节发节礼,干满一年的,家里可以送一个孩子来免费读村学。”

    生怕村民们误会他的意思,再进行家族内耗。

    林羽又补充了一句。

    “一家有好几口人在我这里做事的,名额也按人头增加,另外有家庭贫困想边工边读的,我也欢迎。”

    特事特办,主打的就是一个人情味。

    昨晚,十里八乡的村民们,已经体验到了跟着林羽干,三天饱九顿的感受。

    现在得到林羽这么多的保证,一个个撸起袖子。

    不等管事的发言鞭策,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似的,只等开工奉献自己的力量。

    仓库门刚打开,负责挑拣粮食的女工,甩开膀子扛起粮袋,卖起力气来,一点儿也不比男的差。

    守在仓库门口的石三嫂,惆怅地低叹一声:“我昨晚回家请娃儿写了一个时辰,才想好的话,一个字也没用上。”

    “三弟妹,我也是担心了一晚上,生怕管不住人,她们不服我,谁能想到,管事管事,根本不用管人,只管事就行。”

    仓库内外是一片火热。

    任谁看到这群积极向上、有条不紊的工人,都会觉得主人家万事可成。

    坐在车厢里的公子哥感受到火热的氛围,屁股往软棍里面挪了挪,坐了半边屁股,心里不上不下地纠结着:还要不要冒险得罪这个倍受长乐郡主青睐的后起之秀?

    而吴妨的信心丝毫没有因为这些事而动摇。

    他还在等着看一群人分拣一袋粮的笑话。

    可当他看到女工们,从仓库里扛了一袋又一袋的粮食,放在架子上,开始逐袋挑拣。

    摆放粮袋的货架上已经堆了四五万斤各色粮袋,他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起来。

    “林羽,你哪来的这么多的粮食?”

    “从城里买的啊。”

    林羽语气轻松,说得好像根本没有吴妨设计断他粮食这件事似的。

    从城里买的?!

    吴妨胸中升起一股滔天的怒气:是谁阳奉阴违卖给林羽粮食?

    但转念一想又打消了这个猜测。

    他可以不相信那些商绅,但他专门派了护卫去盯梢。

    林羽和他的家人下人连城门都没进,昨晚也没有人一口气买这么多粮食,林羽家更没有存粮。

    眼前这些粮食到底从何处变来的?!

    “吴妨,你连视你为同窗好友的宋徽之都要算计,可见你是一个不会轻信他人的人。”

    “以你的性格这辈子也猜不出,我仓库里的几十万斤粮食,从何而来。”

    论搬弄是非的话术,林羽自认不输吴妨。

    他提醒了到场的公子哥们,吴妨根本靠不住的尿性不是突发的,而是蓄谋已久的。

    免得这群公子哥来都来了,不要双倍赔偿了,却因为脸皮薄,再把订单给撤了。

    所以,得给大家找个台阶下。

    而吴妨,就是一个很好踩又现成的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