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旌阳城无忧酒楼的前任掌柜——吴理。

    而林宗叔的单间,正处于两具尸体的中央。

    此时,林宗叔负手站立在牢房正中,看看这个,再瞧瞧那个,脸上露出癫狂的笑。

    “哈哈哈,你们欺我辱我还要利用我,害得我身陷大狱不得出的时候,没想到你们也有今日吧!”

    “你们不是一直以自己是吴家人为傲,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吴家人,以你们的性命当作赔礼献给我吧!”

    站在林宗叔身后的吴刀和吴剑,对视了一眼,按捺住心头的杀意。

    眼前这个臭小子,未免太高看自身了。

    少东家之所以忍痛假造出吴永公子还有吴理掌柜畏罪自尽,只是因为科举泄题一案牵连甚广,需要吴永公子以死,来斩断线索链。

    另外,还因为今日的事,需要与吴家撇清关系。

    为了让林宗叔相信,吴家为了与其合作,情愿对吴永公子与吴理下手,才有了眼前的一幕。

    虽与林宗叔有关,但也与林宗叔无关。

    “哈哈哈哈……”

    林宗叔还在放肆狂笑。

    吴刀实在忍受不住,看了一眼窗洞外透过来的阳光,催促道:“林宗叔,时间紧迫,速速动身前往石林村。”

    “掌嘴!”

    林宗叔突然转过身,一巴掌呼在了吴刀的脸上。

    热辣辣的触感伴随着一股滔天怒火,自心中升起。

    就在吴刀摸向腰间的佩刀时,旁边的吴剑连忙拉住他的手臂,摇头示意他不要擅自行动。

    他们虽是杀手,只管杀人,但这次是为了将功补过,所以必须严格按照少东家的指示。

    “少东家说过,此事非他不可,在事成之前,你且忍忍。”

    面对吴剑的劝告,吴刀只能把牙打碎往肚子里吞,退后一步,等着吴剑让林宗叔继续下一步行动。

    谁知。

    林宗叔指向吴剑腰间的佩剑,语气森然地命令道:“把剑给我!”

    “林公子想做什么?”

    随身武器乃是杀手的第二条性命,尽管吴剑还有其他佩剑,腰间这把只是用来迷惑敌人的。

    但眼前的林宗叔情绪不太稳定,他担心自己的剑会伤到自家的人。

    “给我!”

    林宗叔却根本没有解释的想法,暴喝的声音在幽暗的牢狱之中回荡。

    他的声音太大,以至于惊醒了被迷晕在门口的一个狱卒。

    狱卒睁开眼,先是看到两具悬挂在牢笼上的尸体,又看到他负责的重犯牢房,大门四开,里面站着两个陌生的黑衣男。

    “你们是……”

    狱卒的话还没说完,嘴巴便被其中一个黑衣男捂住,脖子一凉又一热。

    “唔唔……”

    随着血液不停地流出,奋力挣扎的狱卒,终于也变成了一具瘫软的尸体。

    被人像对待一块抹布似的,随手丢弃在一旁。

    吴剑见状眉毛拧成了一条线:少东家说过,尽量不要杀狱卒,以免县衙深究查出蛛丝马迹惹麻烦。

    他算是服了吴刀的莽撞了。

    倒是林宗叔,看到流了满地的鲜血,激动地鼓掌大叫:“好好好!杀得好!刚才打你一巴掌是我的错,大哥,我向你说起对不起!”

    说着,林宗叔果断弯腰向吴刀鞠躬致歉。

    搞得两个人摸不着头脑,不懂他这前倨后恭是何意。

    如果说是被吓的,可林宗叔看到死人,完全失去了正常人应有的反应。

    应该是身为重犯被拷打太久,身心受到了严重侵害,所以变得非同常人了。

    正这么想着,林宗叔因为暴瘦变成细麻杆的身体,一阵风似地飘到门外,对着倒在角落里的狱卒狠狠地踹去。

    “起来啊!”

    “你不是很能打吗?”

    “老子身上的鞭子、烙铁可都是拜你所赐!”

    林宗叔撩开身上的囚衣,露出层层叠叠的伤疤,他发狂般朝着狱卒又踢又打。

    这一回,吴刀任由他浪费时间,没再阻拦。

    因为林宗叔此时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远比他这个专业的杀手还要浓烈。

    他敢肯定,如果要是阻止林宗叔,很可能会被赤手空拳的林宗叔,一口咬死!

    直到林宗叔满头大汗,这才气喘吁吁地扶着墙停了下来,指着吴剑,似笑非笑的问道:“你真的不给我剑吗?”

    “还请林公子爱惜自己身体,不要自残。”

    少东家花费了数日,才说服了林宗叔余生无望,只能越狱出去,冒死求生。

    如果林宗叔一剑了结自身,他可没办法立即换上另一只替罪羊乖乖配合。

    “自残?我每天被拷打六个时辰,我全都咬牙挺过来了,我要活着看到欺负我的人,一个一个地死去,怎么可能会自残!”

    言之有理。

    吴剑将佩剑递给林宗叔。

    拿到剑的林宗叔,以剑为拐戳着地,一步一步地朝着关押普通囚犯的地方走去。

    重囚与普囚其实只隔着一条地道。

    一个在上,一个在下。

    而林宗叔所处的位置正好在下风口处,地牢上方有任何动静,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因此。

    早在东湖湾的那些犯人被押送过来,杨母遭受审讯时,他才明白,自己的娘亲是被谁所害的。

    跟在林宗叔身侧的吴刀,看到林宗叔的眼神更加癫狂了,手里握着的剑,都在因为激动而发抖。

    他心里困惑不已,对着吴剑小声问道:“他难道是打算去救他爹林西峰?”

    倒也是个大孝子。

    可是少东家吩咐过,只需要帮助林宗叔越狱,前往石林村杀了林羽。

    可没提过节外生枝该如何处置林西峰。

    “吴刀,你以为他是要拿剑砍门锁救他爹?”

    “难道不是吗?”

    面对吴刀天真的想法,吴剑冷嘲一笑。

    他并未多作解释,因为此时林宗叔已经走到了普通囚犯关押的连廊,正眯着眼搜寻着目标。

    为了节省时间的吴刀,比划着右手边的位置。

    “林西峰在这边。”

    “我不找林西峰,我找她!”

    林宗叔看到来到大牢里,日上三竿依旧睡得像死猪一样的杨母,举剑冲了过去。

    谁知脚下被迷倒的狱卒绊了一脚,他也并不停步,举剑刺向狱卒的心口处,权当练手。

    噗嗤!

    鲜血溅到身上,林宗叔眼睛也不眨一下,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一分。

    他甚至蹲了下去,生怕狱卒不死似的,又用剑抹了一次脖子。

    吴刀此刻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小子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