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突然出声请求,让李苍术狐疑不解。

    他看了看旁边站着的官兵,低声提醒:“羽娃子,你此时再作何时,可不只是私斗了。”

    “前辈我晓得,我只是想让你帮着吊一口气,让他们有活力一些,至少等唐大人来时,他们能动动舌头张张嘴,拷问时,能够说明白除了吴妨,是否还有他人指使。”

    林羽冷酷地扫了眼艰难呼吸的五人,脸上的神情晦暗不明。

    什么是非对错、吴家还有谁参与其中。

    其实他根本不在乎。

    他只是单纯的,想要亲眼看着袭击亲友的敌人,死在他的面前。

    只有这样,晚上睡觉才会安心一些。

    “你个娃子,人还怪好的咧。”

    李苍术早就经历过医治林宗叔的事,知道林羽没安好心。

    但那又如何?

    羽娃子让他救人又不是让他杀人。

    至于救完人,这些人想死?

    他只是一个郎中又不是神仙,只能治病不能医命,全凭个人想法了。

    “几位官爷,老夫可否给这五人施针,给他们吊一口气?”

    “可以,最好能吊到县衙的人来接手。”

    双方的要求,正好李苍术都能满足。

    他先用银针刺穴,助五人疏通了气血,让五人更有活力。

    “唔唔……”

    五人原本出气多进气少,身体疼痛逐渐麻木,在银针的刺激下,剧烈的疼痛让他们脸色都变得扭曲起来。

    恨不得当场自尽。

    但李苍术是一个医术高明的郎中,自然不会让他们轻易死去。

    并且为了避免他们自尽,连累提议的林羽和答应的官兵,封住了他们大穴。

    接着,只要等县衙来人,再把穴位解开,便于行动、可以说话即可。

    李苍术施针时,江南雁和宋徽之见局势平定下来,不需要他们再帮忙,不约而同地告辞离去。

    “林兄,我就住在书局里,有事派人联系。”

    “好。”

    “林兄,我给大伯写了信说了吴家想杀我的事,回去我再向郡府的长辈们告告状,接下来你有需要我的地方,记得开口。”

    三人尽管嘴上谁也没说,但心里清楚。

    今日这场刺杀到此落幕了,靠官府无法追究吴家的责任。

    想要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必须靠他们自身。

    最好能够得到家族的支持,才可能把获得爵位的吴家,一举拿下。

    林羽对此早有想法,只是目前他单独制定的计划还未促成,言之易败。

    “这回连累你们了。”

    好好的来吃酒,变成了提心吊胆的力战刺客。

    还要被迫卷入与吴家的争斗之中。

    林羽多少觉得有些愧对二人。

    江南雁拍了拍他的肩膀,故意板起脸来:“我看你是累了,才开始说起了胡话,你我之间还谈什么连累,不多说了,走了。”

    “林兄你好好休息,改日我来看你。”

    宋徽之一步三回头,忧心忡忡地走了。

    上了马车,他才长叹一声,对着执墨问道:“你说,我该怎么用自己的力量帮林兄讨个公道?”

    自己的力量而非宋家的力量。

    寻常人凭借个人之力对抗世族,难如登天。

    但宋徽之除去宋家子弟的头衔以外,他还有蜀地第一大才子的名号,并且名副其实。

    “公子今日喝了那么多的酒,还力战刺客,想必一定心中有感。”

    “啊?我力战刺客?”

    宋徽之心道:我那不是和林兄吹牛……哦!

    他颇为赞赏地对着执墨点了点头,厚着脸皮改口。

    “对,我力战刺客,心中感触颇深,一定要让更多的人知道才行!”

    吴家想让林兄吃一个哑巴亏?

    他就让吴家无颜立足于世!

    ……

    一直等到月上中天,唐知涣才带着衙役前来。

    负责交接的驻兵们赶紧把手里的烫手山芋,交给唐知涣。

    “唐大人,尸体都在这里了,活口还剩下五人,但受伤严重,有这位李郎中吊着性命,恐怕也挺不过今晚。”

    “好,本官晓得了。”

    交接完毕。

    林羽特意让管家,给离开的驻兵们,每人塞了一大袋吃食走。

    他们嘴上说着不收,但架不住折腾了一天还没吃饭,加上布袋里的肉香扑鼻实在馋人,收下的同时,也记住了石林村林羽林员外的名字。

    等驻兵们走了,林羽这才对着唐知涣问:“郡主呢?”

    吴妨连宋徽之都敢杀,他是真担心反贼的事是假戏真做。

    他与宁守将不熟,不便过问,以防对方误会。

    和唐大人是老熟人了,对方也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有事自然不会瞒着他。

    “那些‘反贼’是有备而来,郡主杀了以后,在调查那群‘反贼’的来路,我派人送了信,说了石林村发生的事,还不知道郡主收没收到。”

    连唐知涣都是一个时辰前,才知道越狱的事,是吴家搞出来的鬼。

    他想到吊死在地牢里的吴永和吴理,再看躺在地上,等待拷问的五人,心里清楚。

    这五人,命不久矣。

    “把这五人抬回去审问。”

    唐知涣还抱有一定的幻想,准备吩咐手下人动静轻一些,免得磕着碰着,加重他们的伤势。

    眼见人要走,李苍术信步上前。

    “唐大人且慢,老夫先把他们的穴道解开。”

    “李郎中封了他们的穴道?”

    “不封死得快,封了成哑巴。”

    不等唐知涣在死得快和成哑巴之间,做出艰难的选择。

    李苍术已经麻利地将银针刺入他们的大穴之中。

    “噗嗤!”

    五人先后喷出一口憋了许多的心头血。

    那股受伤时剧烈的疼痛再次遍布全身,让原本心里都有些犹豫的五人,不约而同地咬住舌根。

    “唔……”

    “大人不好了!他们咬舌自尽了!”

    正在往衣服上抹着银针血渍的李苍术,看到纷纷咬舌自尽的五人,摇头暗叹。

    再高明的医术,终究也救不了所有人。

    “羽娃子,无事我先回了。”

    “今日辛苦前辈了。”

    尽管前辈一直说着只救人不杀人,但林羽心里清楚,为了防止他被杀,前辈其实付出了许多。

    而且他与前辈并无利益交涉,同时非亲非故,能够得到这样的庇护,他很知足。

    李苍术想到今日的惊险,似有千言万语想要嘱咐,放到嘴边,又只说了一句。

    “羽娃子,功夫别落下练。”

    人死了一切就完了。

    而无论何时,自己拥有保命的本事,才是最大的本事。

    “晓得了前辈。”

    等到李苍术离去,五个咬舌自尽的人,也终于从奄奄一息,变成了毫无生机。

    唐知涣目光冰冷地看着新增的五具尸体,想到吴妨连他都算计,让他险些酿成大错的事,怒火中烧。

    他看向旁边还能淡定自若的林羽,声音低沉:“林员外,越狱刺杀一事,虽然疑犯全部落网伏诛,但背后的势力还健在,本官有心肃清旌阳商行里的败类,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