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孙来旺要送的粮食,林羽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老爷,啥意思?”

    “不是一路人尿不到一个壶里,把炉子关了吧,冒烟还废柴,大家出汗多了还要多吃盐。”

    管事的听不明白诗句,但听懂了老爷的意思,心里大吃一惊。

    难道孙氏粮铺明日不会来送粮吗?!

    要是没有粮食,老爷签下来的二十万斤酒,该怎么交货?

    定期交不上货,可是要赔四百万两银子!

    管家只是担心了一瞬,见老爷淡定自若地哼着小曲,去河边捞鱼,说要晚饭做个酸菜鱼。

    他瞬间觉得自己的想法就像那不加酸菜的鱼,把各种担忧抛之脑后。

    反正天塌下来有老爷担着,他只管把炉子停了。

    老爷让啥时候点火,他再动手点火。

    ……

    入夜。

    吴家别院的大门外,停了一匹从郡府来的快马。

    “郡丞大人给你家老爷的信。”

    送信的人骑在马背上,趾高气昂地将信扔到吴箭的手里,一句废话不多说,驾马离去。

    “论起辈分来,郡丞崔大人还得叫我家大人一声姑父,要不是我家老爷替他走动,商郡丞倒台后,哪轮得到他一个曾经的八品小吏上位暂替郡丞的位子?”

    吴箭不屑地轻哼一声。

    “都说宰相门前九品官,六品郡丞养的信差,比县令脾气还大,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飞黄腾达忘了根。”

    他吐槽完转过身,被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老爷吓得一个激灵。

    直到看见老爷面上含笑,没有教训他的意思,这才松了口气。

    看来老爷对这位崔郡丞的态度,也是不满。

    尽管吴雍心里不满意崔郡丞的做法,但还是提醒吴箭。

    “崔家乃千年望族,在文坛地位不弱于宋家,若非宋良辅佐陛下打理天下有功,吏部尚书一职就该是崔家人当了。”

    “可崔郡丞不过是一介旁枝子弟,在族里没有影响力,年过三十才当上郡衙吏书……”

    吴箭的话引来吴雍的一记眼刀,赶紧住了嘴。

    “别看如今的崔郡丞只是崔氏旁枝,借助吴家之力才坐上郡丞之位,只要崔郡丞坐稳了这个位置,崔家人迟早会扶他当上郡守,甚至是刺史!”

    众所周知,卖酒可是暴利。

    小打小闹只要品质过关,留得住老客就行。

    像吴伶醉的生意做到了国外去,多少眼红的人盯着这块肥肉。

    吴家除了在商场上会有人情往来的投资,在官场上也会选择这些出身名门,但被边缘化的权贵子弟,进行姻亲捆绑。

    唯有这样,才能日益壮大家族的规模和势力,让其他世族想对吴家下手时,掂量一下牵一发而动全身值不值得。

    “再说了,如若他当初地位显赫,我们吴家女,又如何能嫁给崔氏子弟做续弦?他身份低微时可是吴家帮的他,如今吴家要让他出手帮忙,他就算不想帮也要帮。”

    吴雍说完拿过信封,拆开看了一眼里面的内容。

    简洁明了。

    “可行。”

    就这两个字的答复,却让吴雍心中大定。

    他还担心崔郡丞说服不了崔家家主,只能利用崔郡丞的把柄,逼着崔郡丞配合。

    如今得到崔家主的认可,他做起事来就不必有所顾忌。

    六品郡丞的面子可以不给,崔氏子弟的身份还是唬人的。

    再加上有了崔家撑腰,接下来想对吴家落井下石的人们,就得掂量掂量,自己配不配与崔家为敌。

    “可惜崔家只经营书局和书院,靠着造纸和藏书赚钱,瞧不上酒行生意,不然,定要将林羽酒坊里窖藏抵债的重碧酒,全部送去京城,给崔家主当答谢礼。”

    吴箭听到老爷得了便宜还卖乖,嘴角狠狠一抽。

    要是崔家瞧得了酒行生意,只怕吴伶醉都得改姓崔。

    “吴箭,给吴家那几位沾亲带故的粮商传个话,让他们停止囤粮,尽快找好下家转手,明日一过,可能会砸在手里等着赔钱。”

    “是!”

    至于其他粮商……吴家自顾不暇,只能自认贪心倒大霉了。

    ……

    青江酒楼来了一位京官,预购二十万斤重碧酒的消息,早已在有心人的散播下,传得粮行人尽皆知。

    粮商们都等着林羽求上门来,瞒着吴家加价卖粮。

    最好的下家,自然是林羽。

    可那几位沾亲带故的粮商,都是借助吴家当靠山,才能赚到钱。

    对于吴雍的话哪怕心中存疑,依然不敢违背。

    只能放弃了林羽这个冤大头接盘,联系平时关系好的下家,立即降价处理。

    情愿少赚些,也不愿意神仙打起架来,受到波及。

    由于这些粮商都没有声张,像一心相信吴家,并等着吴家压制唐知涣,依旧囤粮的孙来旺等人,根本不知道粮行的风向有了变化。

    哪怕听到风声的有背景的那些大粮商,等着吴家与林家相争,他们卖酿酒粮食时跟风涨价。

    察觉到情况不太对,但在唾手可得的利益面前,依然选择坚守囤粮阵线。

    一夜时间太短,眼睛一闭再一睁就过去了。

    这一晚,林羽担心初经人事的陈灼灼,把握不了尺度,再伤到身体。

    两人盖着被子纯聊天,聊到半夜才睡去。

    清晨醒来,林羽喉咙发干,下床后先灌了一壶凉白开。

    “相公,你和灼灼妹妹昨晚上做了什么,怎么会这么渴?”

    面对娇娘的关心,林羽刚想回答,却听她目光落在他腰间,打趣一声。

    “难道相公的嘴和舌头一直没闲着?光说好听的话哄灼灼妹妹了?”

    好啊,只不过两天没陪娇娘睡觉,她居然怀疑为夫是个花拳绣腿?

    “媳妇,要不今晚你也来灼灼的院子里,我让你听听为夫的厉害。”

    讲故事嘛,一个人听是听,两个人听也是听。

    今晚他就讲女儿国那一段,看明天早上谁的嗓子能哭哑,他就把今天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娇娘。

    陈娇娘嗔了他一眼:“你和灼灼妹妹洞房才两日,我怎么能去打扰你们。”

    “你来了我们三个一起……”

    林羽话还没说完,管家急匆匆地跑到门口汇报。

    “老爷!不好了!粮铺的孙东家来了!”

    整个林家谁不知道昨日卖了二十万的酒,都在等着新粮入库开始酿酒。

    孙来旺来了,这可是大好事,怎么会不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