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他身后的两个官兵,用手捂着鲜血喷涌而出的脖颈,来不及呼叫提醒,睁着血红的双眸,一头栽倒在地。

    扑嗵!

    血溅五步。

    刚才还在往大门里面挤的人们,顿时鸦雀无声。

    紧跟着,像退潮的海水,争抢着踩着后面人们的脚,不停地往后退。

    “公子小心!”

    执墨张开双臂想要冲到宋徽之的身前,替公子挡住这一劫。

    但是他的反应怎么可能敌得过作为吴家三甲之一的贴身护卫的吴箭。

    再加上有人暗中绊了执墨一脚,他整个人没有扑到自家公子的身上,笔挺地摔在了门前的台阶上。

    啪!

    宋徽之倒吸一口冷气。

    倒不是替执墨这一摔感觉心疼,而是他此时脖子上架着一把匕首,脖子上蹭破的皮让他肉疼。

    疼痛感让他的脑子,比平时转得更加灵活。

    宋徽之看向人群里那些四散离开的身影,感到十分的挫败。

    “真没想到吴家沦落到这步田地,还有人帮着里应外合,想让吴雍逃跑。”

    “事到如今,徽之公子还有心思关心我们吴家的事,你难道不怕,我一刀放干你的血,让你下去陪老爷走一程黄泉路?”

    吴雍死了?!

    宋徽之瞳孔猛地一缩。

    看吴箭咬牙切齿憎恨的神情,绝对不是故弄玄虚。

    吴箭挟持自己,到底想干什么?

    这时,守在吴宅大门口的官兵们,终于姗姗来迟,冲了过来。

    看到吴箭的匕首架在宋徽之的脖子,还见了血,他们同样又惊又怕。

    伤到了寻常的学子,最多被教训一番,或是罚俸。

    可伤到了宋徽之,宋家人护犊子可是出了名的!

    不光吴家要遭殃,他们也得跟着受连累,毕竟在是他们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

    “放开徽之公子!”

    官兵们抽出佩刀,将吴箭团团围住。

    然而,有人质在手的吴箭,根本不惧这种阵势,对着从地上爬起来的执墨命令。

    “把你们公子坐的马车赶过来!”

    “你想干什么?”

    宋徽之朝着执墨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别轻举妄动。

    既然他横竖都落在了吴箭的手里,必须要先弄清楚对方的意图才能行事,否则赔了夫人折了兵,还不如一刀撞死让父亲替他灭了吴家满门。

    “徽之公子,我劝你还是乖乖配合我,否则,我手里的刀可不长眼。”

    吴箭轻轻一划。

    宋徽之的锁骨上添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为了防止执墨关心则乱,宋徽之死死咬着牙齿,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疑问。

    “既然你的主人死了,你为何不直接杀了我替你主人报仇?”

    “徽之公子可是蜀地第一才子,如此聪明的人,难道想不明白吗?”

    吴箭对着执墨大喝一声。

    “备车!”

    话落,匕首的刀尖瞄准了宋徽之脖子上跳动的青筋。

    只要一刀下去,神仙来了也难救。

    “公子……”

    “备车吧,他只劫持了我一人,却没有选择骑马离开,而是要备车,说明他是想载着行动不便的人一起逃离这里,吴雍宁愿死也要保护的人,定是青梅竹马的吴夫人还有他出生不久的爱子。”

    吴家宅院的事,许多人并不知情。

    可谁叫宋徽之与吴妨是同窗。

    吴妨可没少在茶余饭后,为了套其他家族的情况,先抛砖引玉,说起自己的事。

    因为吴妨如此努力,不少同窗暗中打探了许多吴家宅院的事,当作趣闻。

    其中就包括吴夫人与吴雍之间,为人津津乐道的感情经历。

    “不愧是蜀地第一才子,确实不能小瞧了你的智慧。”

    宋徽之听到吴箭的话,暗中松了一口气。

    看来吴箭并不是想虐杀自己,才没有第一时间动手杀人,而是想挟持他当人质,将吴夫人和其幼子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这样一来,他的性命短时间里不会受到威胁不说,吴雍在设定这个计划时,主要是为了给吴家留香火。

    “既然要挟持我一起乘车前往京城,看来我的性命暂时无虞。”

    不料,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吴箭冷哼一声。

    “你最好别耍花招,留着你的性命是为了保护夫人和小公子,假使你耍花招,咱们就鱼死网破。”

    “反正长乐郡主要灭吴家满门,也不怕得罪你们宋家人!”

    长乐郡主要灭吴家满门?

    宋徽之暗道一声“情况不妙”。

    难怪吴雍兵行险着,把妻儿的性命押在他的身上。

    换作旁人当作人质的话,只怕威慑不住长乐郡主,唯有他,才能让长乐郡主投鼠忌器,放吴雍妻儿一马。

    “宋氏子弟这个身份可真是一把双刃剑。”

    “徽之公子却莫拖延时间,假使夫人和小公子被官兵抓到杀了,你我都要跟着陪葬。”

    话糙理不糙。

    宋徽之沉默地配合着吴箭,朝着执墨赶来的马车走去。

    刚才骚乱的人群,因为少了那些怂恿者,此时也变得安静下来,纷纷自觉地让开一条道路,以防冲撞了吴箭。

    毕竟对方手抖一下,就可能让宋徽之归西。

    来到马车前,脸上带着摔伤的执墨,晃了晃手里的马鞭,冲着吴箭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公子,壮士,我来给你们赶车吧。”

    “滚!”

    吴箭上下打量着执墨。

    别看这个小厮当护卫不合格,可那眼珠子长得太机灵。

    对付一个大才子宋徽之,吴箭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全靠老爷的吩咐才没出差错,再来一个机灵的小厮?

    他怕这对主仆在他眼皮子底下悄悄联手,破坏了老爷舍掉性命安排的一切。

    “执墨,你让开吧。”

    此时的宋徽之早已看透了问题的关键。

    吴雍是把妻儿的生命,与他的生命捆绑在了一起,容不得半点马虎。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配合吴箭先把吴夫人母子二人平安接上马车,再想办法处理后续的问题。

    “好。”

    执墨对于公子的命令,自然是服从。

    为了防止吴箭怀疑他别有居心,直接将马鞭扔到车板上。

    等到吴箭挟持着宋徽子,踩着马凳上了马车,执墨还贴心地将马凳收到车尾,对着吴箭解释。

    “马凳绝无问题,是我担心吴夫人和小公子行动不便,这才特意收起,我与公子愿意配合壮士护送你们去京城,还望壮士对我家公子手下留情。”

    执墨说着,从怀里摸出一瓶伤药,放到了车板上。

    谁知,吴箭软硬不吃,他根本不在乎宋徽之的伤势如何,抬脚就要将伤药踢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