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身后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林兄,找谁呢?”

    “找你呢。”

    林羽扭头看到江南雁骑马而来,诧异不已。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今早这么重要的场合居然迟到了?”

    尽管距离竞价开场的辰时二刻,还有半个时辰。

    但先到的人抢占前排,稍后排位置时,也会靠前更有发言权。

    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人勇争先锋。

    江南雁一早就看中了吴家开在下县的两家好地段的酒楼,准备置换,还看中了一处作坊,打算改造成制糖作坊。

    根据杜长史送来的消息,有不少人盯上了这三处产业,特别是那处在城郊的作坊,想要抢购的人数众多。

    “别提了,大伯来信了……”

    江南雁在林羽耳边低语几句。

    林羽听说江家主把糖方进献给了朝廷,暗中竖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掌握全族命脉的江国公,颇具先见之明。

    “制糖作坊用不着抢了,那两家地段好的酒楼,听说李郡守私底下和别人商量好了,要送个顺水人情,李郡守再不管事好歹也是益州郡守,消息都传开了,谁还不给他这个面子?”

    那就难怪江兄来得这么晚。

    换句话说。

    要不是为了拿回当初交的保证金,江南雁都没来的必要。

    “你也别灰心,你这段时日在益州各县游走,收了不少预售砂糖的银钱吧?”

    提起这件事,江南雁的脸色终于多云见晴,他伸出右手食指。

    “依靠我的三寸不烂之舌,足足卖出去这个数。”

    看到江兄一脸求表扬的神色,林羽回应了他的期待。

    “真是厉害,一千万两银子,益州多少有头有脸的商绅,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钱。”

    这番话绝对不是吹捧江南雁。

    预售制再厉害,那也是给卖家送钱。

    能卖出一千万两银子,足以说明江南雁的推销实力很强,脸皮也够厚。

    估计益州有钱人家,全都被他拜访过了。

    但江南雁也有他的难题。

    “只是我卖了一千万,却没有时间制出一千万的砂糖来,哪怕没签赔偿契约,但赚到的钱再退还回去,我心里真难受。”

    特别是江南雁想到,自己拼死拼活地把吴家坑死,竞价还不带他一起。

    心里对李郡守的怨念极重,对大伯的不告自献也颇有微词。

    上次来信好歹说一声,他也不用厚着脸皮天天请客吃饭,为了谈下这一千万两银子,他半个月吃胖了十斤!

    “真是郁闷。”

    吴家的事白忙活一场,让人摘了桃子。

    卖粮的事也是一样。

    江南雁都想着找大师算一算,是不是流年不利,他不应该冒功急进,应该混吃等死才对。

    “你郁闷啥子哟,这不是好事吗?”

    林羽伸手勾住江南雁的肩膀,熟门熟路地把人往府衙后门方向带,边走边给他出主意。

    “江伯父把消息传来,你也不能当不知道,不如把一千万两银子的生意献给朝廷,让陛下知道你的厉害,说不定你这个皇商使能换成贩糖使。”

    之前林羽还想着,让江南雁自己促成这件事,目的性太强,可能会引起上位者的反感,成功的几率五五开。

    可江国公没与江南雁商量,就把糖方献上,先前来信也没提起此事,说明是故意的。

    那么,这个时候,江南雁再证明自己卖糖的实力,用一千万两银子换个朝廷特建御糖坊的驻剑南道大使,值吧?

    这种利益交换的事,根本无须林羽多言。

    他只要抛个引子,江南雁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

    “林兄,还得是你啊!”

    江南雁一扫方才的郁闷,脸色瞬间变得喜气洋洋起来。

    他兴奋过了头,用力地拍了拍林羽的肩膀。

    待到意识到这一点,吓得他赶紧缩回手,伸手要扒拉掉林羽肩膀上的衣服,检查伤势。

    “怎么样?打疼了没有?”

    换作以前,林羽确实要被拍得想吐血。

    可昨日他快把这辈子的血吐完了,体内有两股气力保护,江兄的几记重掌跟毛毛雨似的,对他造不成丝毫的伤害。

    “我又不是弱不禁风,抗揍着呢。”

    “我不信,快把衣服扯下来我瞧瞧。”

    两人距离后门还远,在巷道里打打闹闹往前走。

    根本没把这次竞价当回事似的态度,落在其他人的眼里,完全是装腔作势。

    如今益州谁不晓得,林羽想要大肆收割吴家的产业,还有不少人想着送顺水人情。

    碍于林羽背后有几座靠山,还有府衙杜长史的庇护,许多人是敢怒而不敢言。

    更多的人,则是直接放酸话。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我们昨日半夜就来这里排队,结果他俩直接走后门。”

    “说起来,江家如今在益州确实显眼,也没到凡事他家说了算的地步。”

    “当上皇商又如何,家里出了位国公又如何,江南雁这小子,还不是商贾之流,成了不及流的剑南道皇商使,往后替朝廷办事,想要顺风顺水地赚钱,不还得求着咱们?”

    不服气的众人,原地组成了同盟。

    一个人不敢得罪江南雁和林羽,可要是多人联起手来呢?

    像薄公子和马老等人,乐于促成林羽的好事,是利害关系不大,捡不捡吴家的漏,对他们无甚影响。

    可刚才说酸话的这些人,是想借助这次捡漏将全家财富翻倍,如此良机,怎肯轻易错过?

    这时,人群里,一个青年幽幽开口。

    “依我看,等会儿林羽和江南雁他们出价的时候,不论府衙的官员怎样暗示,别人的同行怎么吓唬咱们,咱们就往上抬高价格,告诉别的买家,今日买什么卖什么,林羽他们说了不算!”

    由于今天来的权贵商绅,除了益州境内,还有其他州县的。

    哪怕这个青年看着面生,但穿着华贵,说话说到了他们的心坎上,瞬间引起一片反响。

    “对!先把水搅混。”

    “就算咱们买不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林羽和江南雁他们搞特殊!”

    “你们可千万不能退缩,说好了竞价,别到时候只有我得罪人!”

    在一片“放心吧”的呼声中。

    挑起事端的青年,嘴角勾起一抹冷嘲的弧度。

    家主不愧是走南闯北经历过许多大风大浪,早就看出今早来竞价的人里面,有许多本事不大但心气很高的投机者。

    利用这些没有人脉与门路的投机者,挑起与林羽的对立。

    “接下来,就等着他们把水搅浑,我们容家好坐收渔翁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