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诗书垂首,阴恻恻地笑了。

    厚巴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心里没有半点不耻,甚至为自家公子的果断与阴毒佩服不已。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都已和江南雁撕破了脸皮,自然要打蛇打七寸。

    等江南雁成了一个废人,江家自然会考虑,为了一个废人,值不值得与井家交恶,主动权便一直在自家公子的手里。

    主仆二人正打算仔细商量一下,该如何动手,井诗书一张嘴,一股尿骚味从门外刮了进来,呛得他一阵闭息。

    “什么味道这么臭?”

    刚才喝的醒酒汤差点没吐出来。

    不等厚巴前去查探,小厮匍匐在门口处,委屈万分地开口。

    “公子!公子替小的做主啊!”

    闻到气味是从小厮身上传来的,井诗书伸手掩住鼻子,皱起眉头问道:“我不是让你去门房等着江南雁来求见,谁欺负你了让本公子替你做主?”

    “就是那江南雁!”

    小厮添油加醋地把江南雁甩了他几鞭子的事说了。

    末了还学着江南雁的口气威胁:“他还说了,除了他以外,还有别人想要对公子动手,让公子有本事就躲在容家别出门,否则,一定多行不义必自毙。”

    砰!

    井诗书一巴掌狠狠地拍在桌子上,疼得他双眼发红。

    “该死的江南雁,我给他认错挨打的机会,他不懂得珍惜也就算了,竟然还想着联合薄冯汪三家对付我?”

    面对这样的威胁,井诗书只是扫了一眼厚巴,根本没放在心上。

    井家钱多,养得起最优秀的护卫。

    “我倒要看看,谁敢对我下黑手?”

    嘴上这么说着,井诗书还是写了一封信给母亲,请母亲多添一些护卫前来,保护他的安全。

    为了防止父亲制止,他并没说实话,是自己在外招惹了仇家。

    只是说杜小姐一直呆在益州城,他想久留一段时日,可由于吴家的案子,再加上江油县有强盗出没,他担心四下里走动时遇到危险,这才特意请求增派人手。

    “厚巴,把信快马加鞭送到蓉州去,在护卫到来前,我不会离开容家半步,就算江南雁想见我,直接说我没空,不见!”

    这里好歹是漕帮老大的家,井诗书并不担心江南雁或是另外三家带人硬闯。

    私闯民宅可是视为强盗,直接击杀都没问题。

    江家身为皇商,绝不会留下这样的把柄。

    “啊哈……等再过几日,人手到了,江南雁更加着急了,我就连本带利地,再多断他一条腿。”

    是断左腿好呢,还是断右腿好呢?

    井诗书纠结了片刻,忽然觉得。

    还是三条腿一起打断更加简单省事。

    夜,静悄悄的。

    井诗书很快就睡着了。

    城内外一片安静,唯有时刻提防着外敌来的容老大,夜不能寐。

    一直等到天外亮起白光,这才支撑不住,睡着了。

    ……

    庄园内。

    清晨,林羽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盘腿打坐,把体内躁动的内力平息下去,又去山林里练习了两刻钟的轻功。

    练功半个时辰,身上一滴汗没有流不说,还觉得神清气爽。

    “这就是当高手的爽感吗?”

    只不过,自己距离高手,还差了师父好几次注入内力。

    练完功回到庄园里,唯一一片民房的路上,林羽还在河里抓了几条鲫鱼,正好早饭可以炖个鱼汤,开胃又补钙。

    庄园里的民房建筑群有些简陋,占地仅有三亩,是套三进的院子。

    原本住着吴家负责看管庄园的奴仆,后来奴仆一并充公发卖,现在住的是林羽带来的护院和护卫。

    几十个人略显拥挤不说,残垣断壁也很委屈。

    林羽走进低矮的厨房。

    从家里带来的临时用的厨具,放在里头都显得这个厨房精贵了许多。

    “看得出来,吴家自从发家以后,就没想过种地的事情了,瞧这庄园里本该主人与管事住的房子,都糟蹋成什么样子了?”

    说句不好听的,比林羽刚来时自家被老鼠啃的房屋,也强不到哪里去。

    为了避免房顶的土掉进锅里面加餐,林羽干脆把锅灶搬到外面。

    “乘风,你带几个人,去城里买些人手和米面粮油的吃食来,再去附近的村庄招工,盖几幢大房子,再起几间竹屋我先住着,昨晚上抓了半个时辰的跳蚤,根本没睡好。”

    林乘风挠胳膊的手停下,忙不迭地点头应着。

    从林羽手里接过一张五千两的银票,跑得比兔子还快。

    “剩下的要是饿了,就先河里抓些鱼虾,还好从家里带了一些米面和调料,我烙几张油饼再蒸两锅米饭,你们先凑合着吃。”

    “老爷要为我们亲自下厨?”

    大力兴奋地欢呼一声,挽起袖腿就朝着河边冲了过去。

    生怕林羽反悔似的。

    “林江,去砍一捆竹子来,林东,去削一些竹签,一会儿好烤鱼。”

    正在处理鱼鳞的林羽,头也没抬,有条不紊地安排着。

    “好咧老爷!”

    听说要吃烧烤,大家一个比一个积极。

    等杜慎行听说林羽醒了赶来时,就见一群护卫,撅着屁股猫着腰,不是在捡柴火就是在生火。

    而林羽则已将鲫鱼炖进了锅里,煮上了米饭,正在不慢不紧地做锅盔。

    厨房前的空地上,摆了四口大铁锅,除了预留着准备炒菜的那口锅没有热气,其他三口铁锅都是香气扑鼻。

    还有两个护卫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铁架子,搭在火堆上准备开烤,看铁架子的痕迹用了不止一次,造型精巧,应该是从旌阳自带而来的。

    “大人,林先生他家的护卫可真清闲,你看那边,还有人在点火烧竹子玩呢。”

    杜夏倍觉稀奇地指着院子外的空地。

    烧竹子的护卫一共有四人,正站着围在一大堆竹子前面聊天。

    除了竹子潮湿,因为刚点着沤出了不少的浓烟,让他们不得不总是扇风改变风向,避免把浓烟吹进院子里以外,无论怎么看,确实都像是在玩乐。

    众人的松驰感,让杜慎行羡慕的同时,又十分的担心。

    “林先生不会是忘记今日有大事要做了吧?”

    “没忘记。”

    林羽的耳力逐渐增加,隔着老远就见杜慎行来了不上前,站在那里嘀嘀咕咕。

    赶紧将刚才做好的一盆锅盔递给主仆二人。

    “炭粉除了我家能烧制,只有江兄的糖坊里有从我家买的现成的可以借用,但远水解不了近渴,所以我要自己烧。”

    杜慎行这才知道,护卫们不是在玩火,是在办正事。

    他为自己晚来一步感到汗颜,但更多的还是好奇。

    “炭粉很难烧吗?”

    “难,火候不到烧出来的没法过滤,火候大了浪费竹子不说,还会漏筛掉许多杂质,全天下,只有我家拥有烧炭粉的技术。”

    林羽咧嘴一乐:谁家做好事只想单纯留个美名啊?反正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