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公子以身为饵替他们开道,护卫们眼眶一片通红。

    毫不犹豫地在公子张开双臂,试图挡住林羽方向所有人的进攻时,分散地朝着六个不同的方向,犹如猛虎下山般,飞奔而去。

    特别是其中的两人,为了替同伴争取逃跑的机会,义无反顾地拔出匕首,向手持长枪的江南雁冲了过去。

    “杀!”

    护卫因自家公子的牺牲,士气大振。

    似乎有一口气突破江南雁的封锁,冲出庄子的希望。

    井诗书见状,露出得逞的笑意。

    然而笑意还没达眼底,埋伏在房屋周围的林家护院,一窝蜂地涌出来,拦住了井家护卫们的去路。

    “来都来了,那就全部留在这里吧。”

    林羽话音方落,被容井联手要设计坑杀的林家护院们,抄起手里的棒棍,往护卫们的身上招呼。

    既然是闯入庄子的盗匪,他们的下场自然是乱棍打死了事。

    “啊!公子快跑!”

    惨叫声接连响起。

    井诗书看着一个又一个护卫,在他眼皮子底下倒地身亡,断了气息,目光狠厉犹如淬了毒,阴恻恻地盯着林羽。

    他实在没想到,一个刚在益州谋得一席之地的林羽,居然敢如此大胆。

    “你从一开始就打算杀了我。”

    井诗书此话不是疑问,而是述说一个事实。

    林羽未置可否地笑了笑,自腰间拔出护身的匕首,手腕翻转间,挽出一个漂亮的刀花。

    在确认井家所有护卫彻底倒地无法复起时,终于沿着山坡,向下走去。

    边走边道:“自从抢水事发,我知道容汹要设计杀我,就没打算放过他,后来井家押运盐车的队伍暴增,我猜测井家可能会参与其中,也可能是我草木皆兵,管它呢,反正只要是想杀我的人,我绝不可能会留他活口,放虎归山。”

    不管他姓井,还是姓李。

    林羽决绝的态度,让井诗书明白。

    想要求饶或和谈是没有希望的,和林羽这种草根出身的人,谈井家家族的影响,还有至高无上的皇权,这个泥腿子根本理解不了。

    横竖都是死,井诗书懒得再费口舌,他咬紧牙关,胡乱地挥舞着手里的匕首,朝着林羽的心口刺去。

    铛!

    林羽轻巧地挥臂,连一成力气都没用,便将井诗书手里的匕首格挡开来。

    在井诗书来不及发动第二次攻击时,他摁住井诗书的手肘,将匕首调转方向。

    噗嗤!

    削铁如泥的匕首,如井诗书所愿地穿透了心口要害。

    只是穿透的并非林羽的心口,而是自己的。

    “噗……”

    井诗书张嘴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瘫软砸在地上,顺着斜坡滚了好几圈,洒了一地的血,这才停了下来。

    刀口处剧烈的疼痛,和骨头散架的抽搐,让他浑身痉挛。

    原本早已做好赴死的准备,可当感受到力气一点一点地从身体里抽空,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他还是害怕了。

    “林……林羽……救救我……”

    “你杀了我……我爹娘……我姐姐……还有辰王爷……不会放过你的……救我……”

    哪怕是求救。

    井诗书依旧是用高高在上的恐吓与威胁。

    他甚至连装一下温驯与臣服他都不愿意装,还指望着别人能够回心转意。

    林羽走到井诗书的跟前蹲了下来,望着涕泗横流的井诗书,摇头叹息。

    “你也是一个聪明人,怎么还幻想着我犯糊涂呢?”

    “杀了你可能会引起井家和辰王的报复,可救下你,一定会引起你和他们的疯狂报复,我能做的,只有让你死得痛快一些。”

    面对林羽如此清醒的发言,井诗书硬生生地喷出一大口鲜血,因失血过多,浑身开始战栗。

    “林、林羽……你不得好……”

    噗嗤!

    一根银针命中井诗书的太阳穴。

    双眼涣散的井诗书,只用眼角余光瞄到颤悠悠的一抹银光,连是谁杀了他都没看清,便彻底失去了生息。

    死不瞑目。

    “徒儿,杀人时别听太多的遗言,敌人将死,其言必恶,听得多了会影响心情。”

    药老拔出银针,将血往林羽的袖口上蹭了蹭。

    看到徒儿没有闪避,他满意一笑。

    杀人的决心没有因为仇人的诅咒而动摇,果然是个当杀手的好苗子。

    “师父,你……我……算了,死了就死了吧。”

    其实林羽想套几句关于辰王的消息。

    在井诗书死之前,三番五次地利用辰王进行恐吓,想来,绝不是单纯地因为姻亲关系,认为辰王会替其报仇。

    极可能是像吴雍一样,拿捏着辰王的把柄。

    有了辰王的把柄,万一查出来杀害孙来旺的凶手,正是辰王的人,可以加以利用。

    不过,想到这样做的风险太高,还是把和井诗书之间的争斗,说成了商业竞争更加单纯。

    “人死了?”

    直到打斗声停歇,杜慎行这才快步跑上前来。

    他看了眼死状惨烈的井诗书,眉毛拧成了一条线,暗叹一声“何苦”。

    “如果井公子有耐心再等两日,说不定会化敌为友。”

    “杜兄说笑了。”

    林羽毫不客气地击碎了杜慎行的天真幻想。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凭井诗书这种天上地下,老子第一的脾气,假如让他知道细盐是你我研究出来的,他要杀的就不光是我,还有你,而且一定会选择一击必中的方法,而不是与人联手。”

    到时候对付的可不止三百人,很有可能是像在城内码头一样,面对上千之众。

    利用今晚容井二人杀害他的计划,反手把井家的一部分势力瓦解掉,还能借这一战立威。

    远比杀害一个拿他当假想敌的富家子弟更重要。

    哪怕杜慎行知道林先生说的是实话,可看到满地的尸体,想到陈郡尉在山坳里伏击,死的人只会更多,眉眼间染上悲戚之色。

    “到底都是我大常的子民,身为益州的父母官,如若能给他们找条活路,我愿意以性命相劝阻。”

    “杜兄爱民如子,我真心佩服。”

    林羽绝不是说客套话,更不觉得杜慎行伪善。

    人嘛,身份不同、际遇不同,所思所想自然是不同的。

    好在他与杜慎行虽然在某些方面,立场有些许不一致,但大方向没有跑偏。

    他是为了营造一个融洽的经营环境,把益州打造成适合林家产业极速发展的第二个根据地。

    杜慎行则是一心为了益州的百姓着想,他也是益州百姓,所以大家努力的方向是一致的。

    杜慎行听到他的夸赞,则是苦涩一笑。

    “有何好佩服的,我除了龟缩在庄子里被你们保护着,毫无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