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无赦!

    陛下口谕,只要抓到惊马之人,不必留活口。

    看懂意思的属下们,立即向着四周分散开来,又朝着一个方向包抄而去。

    陈实则继续跟在黑衣人的身后,不时地射出一支箭,将黑衣人往他们准备好的陷阱里逼近。

    “该死的禁卫军!皇家的走狗真难缠!”

    楼顶上的黑衣人发现了陈实的计划,却无力在利箭之下,作出任何改变。

    自从按照公子的吩咐,跟着自益州而来的陈氏子弟以及皇家信差,抵达京城,做出惊马之事,试图搅浑朝堂的水以来。

    他自益州到京城这一路上就没合过眼。

    “早知道惊马的事让皇帝这么较真,我当时就不应该想着去府上禀报家主,直接回益州向公子复命。”

    可惜后悔已迟。

    自宫中下令彻查此事,不仅各个王府被查了个底朝天,连陛下安插在朝臣们府邸的密探,也行动了起来。

    为了防止尚且不知情的家主被牵连,刚到门口就遇到禁卫军的黑衣人,只能逃之夭夭,却不料被陈实发现,一连追了他三天三夜。

    整整六日没有好好休息的黑衣人,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

    如今他只能像被狗撵的兔子,眼看着被逼进死胡同。

    想到落入禁卫军之手,万一扛不住刑罚,把族中的腌瓒事抖落出来,连累整个家族,黑衣人在距离陷阱处,仅有一丈远的地方,猛地停了下脚步。

    “想抓住我,下辈子吧,哈哈哈哈!”

    黑衣人发出张狂的大笑声,紧跟着拔出腰间的匕首,毫无犹疑地插入自己的脖颈中。

    瞬间,血如泉涌,洒在房屋下方的院子里,响起主人家一连串的惊恐大叫。

    “果然还是选择了自绝身亡。”

    陈实并未感到惊讶,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让跟着他的属下们,觉得这位小将城府颇深。

    只有陈实自己心里清楚,都是陛下提前告知过,惊马一案的犯人应该抓不到活的,他才表现得如此淡定。

    “随我去把尸体从房顶上弄下来,找两个口齿伶俐的,安抚一下主人家。”

    将黑衣人的尸体搬运下来,陈实并未查看,马不停蹄地带着尸体赶往皇宫。

    抵达宫门时,已有连续三日轮值的侍卫,拿着陛下的御牌,径直带着人往御书房走去。

    “陛下正在后宫与小公主殿下一起用膳,还请陈将军稍候片刻。”

    “嗯。”

    三天三夜没合眼的陈实也累了。

    他把尸体往御书房的台阶上一扔,自己则靠着柱子闭眼假寐。

    直到听见有一大堆人的脚步声响起,他立即睁开双眼。

    只见陛下与无虞小公主,以及一群宫女太监,急匆匆地往台阶上方走来。

    “陛下!小公主殿下!”

    “陈将军快快请起,这几日辛苦你了。”

    李九鼎看到地上的血迹,还有摊成大字状的尸体,嘴角狠狠一抽。

    陈实这小子,可真是一个粗枝大叶的人。

    不过,倒正对他的胃口。

    “无虞,你先回去告诉你母妃,父皇改日再陪你们吃饭。”

    无虞探头探脑地看了一眼躺在血泊里的黑衣人,猜到这应该就是近日,因惊马一案,把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犯人。

    也不知是谁家养的鹰犬,就算是死了,父皇也能查到蛛丝马迹。

    “父皇,你可要放宽心,不然气大伤身容易吃不好睡不好。”

    她只希望,躺在地上的黑衣人不是哪位皇兄家里的人。

    否则,父皇就得亲手葬送儿子的前程甚至是性命。

    李九鼎露出慈祥的笑容,微微颔首。

    “无虞你放心,父皇可不是那种遇到挫折,只会哭鼻子或是耍脾气的人。”

    “父皇你也不需要用你的坚强来衬托我的软弱呀。”

    无虞插科打诨耍了会宝。

    直到李九鼎真正的露出笑脸,她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等无虞走后,李九鼎瞬间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浑身流露出不怒自威的气势,朝着地上的尸体一昂头。

    “陈实,扒了他的衣服。”

    “是,陛下。”

    在战场之上,为了查清敌军细作,扒衣寻迹是常见的手段。

    别说扒的人是男子,就算是女人,在陈实等人的眼里,也没有任何区别。

    扒光了衣服,陈实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除了黑衣人自绝用的匕首和刀鞘以外,身上穿的黑色里衣与外衫,都是极其普通的细麻料子与绸布,没有任何的装饰或花纹。

    “陛下,从犯人随身的衣物上,没有找到任何标识,但此人穿的外衫虽为细麻料子,但里头却是穿的绸布。”

    别说绸布了,就算是细麻,都不是寻常百姓穿得起的衣物。

    陈实拿起细麻布又仔细地摸了摸,脑中突然传来一阵钝痛,让他眉头紧锁。

    “怎么了?”

    李九鼎敏锐地观察到这一点,鼓励陈实。

    “不管发现了什么,你放心大胆地说,错了也没关系。”

    光凭如今得出来的结论,还不足以证实黑衣人的身份。

    尽管李九鼎心里已有猜想,但需要一定的佐证才行。

    陈实闻言,轻轻晃了晃脑袋,低声禀报:“陛下,麻布的织法好像与蜀锦相似。”

    蜀锦?!

    李九鼎亲自上手摸了摸,肯定地点了点头。

    “确实是蜀锦。”

    各地的织物都具有一定的特色,无虞的母妃酷爱蜀锦,他摸过许多次,但不仔细分辨,还真瞧不出来。

    陈实这小子真是该粗的粗,该细的细。

    “陈实,朕听闻你失忆过,又见你对种稻和蜀锦之事如此熟悉,难不成你不是随父流落到关外,而是来自于蜀地?”

    有这个可能!

    陈实脑中的钝痛瞬间消失,眼中闪过一抹亮光。

    蜀地!

    陈国公府的嫡系子弟,有不少人在蜀地任职,他可以请人帮忙查一查。

    李九鼎只是顺嘴提了一下,以示关怀,得知黑衣人的衣服产自蜀地,便有了查找来历的方向。

    同时,也验证了他之前的猜测。

    “细盐一事自然是极其隐密的,知道的人只能是能够把手伸到益州府衙的人,而益州的那些当地权贵世家,可没有把手伸进京城的本事,名门望族在益州的旁枝,或是嫡系,更没本事赶在皇差之前抵达京城,还能提前布置出惊马一案。”

    何况惊马一事虽伤了陈氏子弟,但根本没有阻碍细盐的事上达天听。

    安排惊马之事的人,其用心不在于阻碍他知晓提炼细盐的事,而在于。

    想让他疑心各位皇子,特别是辰王,借机引发皇室子弟之间的矛盾。

    如果不是辰王当时表现得坦荡,且为人虽无能,但从未有违背他的心思,当日他得知惊马一事,还真会被分了心神,耽误推进细盐一事的进度!

    此人,其心可诛!

    “陛下,末将猜测犯人应当是随皇差一起进京的。”

    “哦?你又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