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长,我们所写的诗词,并不是为了展现我们的才华,而是为了书写修路的真实情景,歌颂商绅们捐款立业的美德,将这些留给后人观瞻。”

    “仅凭史书上的记载,读得起史书的有人能有多少,传播不广,又有多少人能够知道大家的善举吗?”

    “但诗词歌赋没有这样的壁垒,许多脍炙人口的诗词一经流传,从朝堂到民间都会记住它,还有它的典故!”

    林羽看向说话的学子。

    哪怕身上穿的灰色长衫洗得发白,却难掩非凡的气质。

    四目相对,年轻的学子朝他点头示意。

    自信大方的举止,让林羽更加满意。

    有此人替学子们打前锋,不需要他来出谋划策了。

    林羽自车顶一跃而下,伸手拍了拍啃着肉干看好戏的大力。

    “一会儿你去打听一下说话的学子的情况。”

    “老爷,往哪方面打听?”

    林羽挑眉看了一眼,开始懂得思考的大力,不由笑了。

    还能往哪个方面打听?

    “当然是打听他姓什么叫什么,家里几口人,有没有困难需要帮助。”

    作为一名三品侯爷,哪怕没有实权,手底下招揽一些有才之士为他效力,不也是这个时代权贵人家的基本常识吗?

    他先把人才聚到门下,有朝一日,带领他们一起登顶朝堂,彼此互为助力。

    站得越高,越要走一步看三步。

    “好的老爷,我记住这小子长什么模样了。”

    “……”

    说得跟要敲人闷棍似的。

    林羽没再同大力插科打诨,走向还在争抢地段的富商们。

    主意有了,就得尽快去落实。

    说话的年轻学子,到底还是人微言轻。

    尽管他的话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可,但忙着争抢利益的富商,根本没有听到。

    “大家静一静,先别抢了!”

    林羽伸手把人群往两边扒拉,给那位年轻的学子留出一条通道。

    出主意的学子名叫郑椿,濛阳书院的学子,前朝秀才,但不在恢复功名之列。

    郑椿想到破解之法当众说完,有想要吸引林羽和诸葛山长等人注意的意思,但让他真的同富商们交涉,心里不免打鼓。

    “兄台,过来啊。”

    林羽朝着郑椿招了招手,见他走路太慢,干脆折返回去,直接把手臂放在郑椿的肩头,将人带到了桌子前面。

    能够有这样待遇的,一看就知道两人关系很熟。

    因此,在场的富商哪怕看到郑椿衣着朴素,但目光全部定格到此人的身上。

    “这位兄台是来捐银子的吗?”

    “看着不像,刚才这帮子学子们好像在商量什么事,这边太吵吵,也没听清楚。”

    话题引出来了。

    抓不住时机再主动提起,就落了下风。

    哪怕郑椿十分紧张,但感受到肩膀上沉甸甸的力量,他还是鼓起勇气,把他刚才对诸葛山长的话,复述了一番。

    “……”

    富商们面面相望,一时间,谁也没有拿主意。

    直到诸葛山长笑呵呵地站出来,抚着白花花的胡须商量。

    “要不这第一首诗,就由老夫来题?”

    江南雁看了一眼还在勾肩搭背的林羽与郑椿,笑着出声捧场。

    “诸葛山长要题诗?好啊!那就写到林侯修的这条路上吧!”

    “陛下知道诸葛山长作出了新诗,一定会派人前来拓印碑文,到时候我也能在陛下跟前露个脸。”

    果然,江南雁此举,再次引起了富商们争相请诸葛山长,去别的路段题诗。

    再次引起了一次舌战。

    “林侯修的那条路足够出名的,不光有林侯的庄子,还有着最大的天罚墓碑坐镇,马上那一带的作坊和商铺拔地而起,就要成为城外新城,诸葛山长再去题诗的话,就不怕引来太多的游客和学子观瞻,影响大家做事吗?”

    “是啊林侯,你得劝劝诸葛山长,最好去一些偏僻的路段,这样咱们整个募捐修路的事,才能人尽皆知。”

    大家算是开窍了。

    募捐修路这件,钱出了、业置了。

    既然都做到了这一步,必须把捐出去的银钱利益最大化!

    “除了诸葛山长,杜大儒好像也来了。”

    提到杜大儒,富商们的双眼顿时一阵放光,暗自懊恼。

    光顾着削尖了脑袋往前挤,抢捐款的路段了,把他们来参加诗会的初衷给忘记了。

    濛阳书院虽有诸葛山长坐镇,可到底只是一州学府,不像锦江书院,不仅在剑南道出名,拥有分院,在全国同样设有其他分院。

    每年科举的殿试学子,有半数出自锦江学院,甚至于科举出题,都有杜大儒的参与。

    就算是以杜大儒的德行,绝对不会泄题,但每位山长、每位先生都是自己擅长的领域。

    只要与杜大儒打好关系,上了锦江书院,再得到杜大儒指点一二,不说位列前茅,考试时那也是信心十足。

    因此,不少富商都是为了自家子弟,能够搭上杜大儒这条线,才特意参加了这场诗会。

    就算是先前被人嘲讽,依旧赖着不想走,也有这一点原因。

    “我不擅长作诗。”

    杜大儒的婉言谢绝,像一盆冰水泼在了大家的头上。

    就在众人觉得有些失望之时,却听杜大儒话锋猛地一转。

    “但我的行楷字写得不错,若大家不嫌弃,每块路碑的名字,就由我来拓字,再请匠师雕刻,如何?”

    那可真是太好了!

    得到路段题名权的那些富商,激动得差点当场嚎出来。

    而没能抢到命名权的富商,后悔自己当初太小气,出手也太晚。

    一步迟,步步迟。

    “老夫的字虽不能与杜大儒相提并论,但今次诗会,名列前十的诗词,老夫愿意亲笔拓字,在场的学生,你们可以随意前往各个路段,激发灵感,不可套用旧作,需要符合你们所写之路段、之人物,方能作数。”

    这一回,富商们全部难掩激动之色。

    退而求其次,能够得到诸葛山长的亲笔拓字,也能在陛下跟前露个脸。

    杜大儒见诸葛山长如此支持,也是毫不吝啬为民出力。

    “诸葛山长拓印前十,我便写第十一名到第二十名的。”

    自己所作的诗词,能够让两位大儒亲笔题写,对学子们而言,是莫大的荣誉。

    耿义山立即拍了拍郑椿的肩膀。

    “郑兄,还愣着作甚,快选个风水宝地,写诗去!”

    数百块碑看着不少,可今日来参加诗会的学子众多,加上没收到请柬来凑热闹的旁观者,七八百人。

    每人又不限只作一首诗词,竞争太过激烈。

    学子们争先恐后的打听着修路的路段,各在何处。

    而富商之中,脑子转得快的人,立即朝着学子们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