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在场还未离去的众人,视线全部定格到了林羽的身上。

    眼神既火热又期待,让林羽颇为头疼。

    “你们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尽管他的声音很小,但一直关注着他的崔巍然,闻言却是双眼一阵放光。

    林羽果然怕了!

    早就有人研究过林羽所作的诗词,风格差异颇为明显,根本不像是一人所作。

    因此,有人怀疑是林羽花钱找人代笔,只是代笔之人如此有才华,却不出世,实在稀奇。

    可林羽没有利用这些诗词名声,在文坛获取利益,不禁让崔巍然怀疑,传闻可能为真!

    “林侯要去题诗了!”

    崔巍然根本不等林羽答应或拒绝,当场大声嚷嚷了起来。

    跟着他一起前来的崔氏子弟,眼见有机会抓到林羽的错处,还不需要他们冲锋陷阵与林羽较量,只需要站在旁边看热闹。

    赶鸭子上架的声音,那叫一个此起彼伏。

    任谁见了,都知道这是一个局。

    “唉!我本将心向明月,耐何明月非得照在我身上不可。”

    林羽确实是怕了,但他怕的不是作不出诗来,而是他此时被逼上梁山,要写就得写到最好。

    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可有他珠玉在前,谁还会在他之后献丑呢?

    但现在他不得不露一手,否则,让人质疑他这个第一大诗人的身份,这次举办诗会的效果,就得被几句流言降低一半。

    人们议论的方向,也会从捐款修路,变成他江郎才尽。

    “林侯想在哪条路段上题壁?”

    崔巍然看到林羽犯难的模样,不只是心里乐开了花,眼角笑得都多了好几条褶子。

    他今天就要把林羽钉在耻辱柱上。

    就像林羽对待稹理公子那样!

    林羽手托下巴,仔细思索了一阵。

    去人多的地方吧,哗众取宠。

    去人少的地方吧,崔氏子弟一定还要大做文章。

    得去一个人不多人少,对益州城实际影响不大但意义不小的地方。

    有了!

    林羽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去处,朝着林浪招了招手。

    “赶马来!”

    “咴咴咴~~”

    大白马仿若踏风而来,信步穿过人群,越过崔巍然等人的跟前时,马步有些许的迟缓。

    而崔巍然则一眼认出了这匹大白马。

    “这不是稹理公子的宝马扶风吗?!”

    “咴咴咴~~”

    大白马根本没理会崔巍然的话,迈着轻快的步伐,屁颠屁颠地甩着尾巴,站到了林羽的身边,用马脖子亲昵地蹭了蹭林羽的脸。

    “别闹,一会儿跑快些,把身后的苍蝇甩远一些。”

    “咴咴!!”

    十分有灵性的大白马,兴奋地抬着前蹄,随时准备出发。

    崔巍然看到这一人一马互动自由的一幕,错愕地睁圆了双眼。

    这真的是稹理公子的宝马扶风吗?

    在他的印象里,扶风可是桀骜不驯,从不主动与人亲近,哪怕是稹理公子想要接触此马,必须手里紧缰绳,还得拿着鞭。

    而稹理公子为了驯服此马,花费了半年的时间,不少的精力。

    稹理公子才死了几日,刚过头七,扶风怎么可能会转身投入林羽的跨下?

    “一定是我认错了。”

    崔巍然才不相信,凭借崔氏一门的精力与财力,好不容易驯服的宝马,转头被人轻易拐走。

    他若是相信,就承认了崔氏不如人!

    林羽可不管旁人怎么个看法,更不管崔氏子弟认没认出大白马,正是当日想把崔稹理踩成肉泥的扶风。

    认出来又如何?

    叫它一声“扶风”它会答应吗?

    这匹能日行千里的追风马,如今有了一个更加响亮的名字。

    “踢云,开路!”

    “咴咴!!”

    大白马踢云一个俯冲,自崔巍然头顶跨过。

    “林浪,带上笔墨,随我走!”

    只需林羽轻扣缰绳,它便朝着东北方向狂奔而去。

    而林浪借了杜慎行桌子上备用的笔墨,抄进怀里也紧跟了上去。

    “林先生这是要去哪里?”

    “不知道呢,再往东北走就要出城了,那边都是山路,捐修的路段好像只有两条。”

    “二选一怎么选?”

    还选什么选?

    崔巍然等人没想到林羽居然会直接落跑,急得赶紧唤小厮牵来马,追了上去。

    可追着追着,由于山路蜿蜒崎岖,再加上跨下之马根本不及大白马十之一二,硬是追了没有五里路,便不见了林羽的踪迹。

    “可恶!他好歹是陛下钦封的侯爷,还被人冠称剑南道第一大诗人,他怎么敢跑的?!”

    崔巍理正在岔路口埋怨着。

    后面几辆跟上来的富商的马车,却是根本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驶入了面前向左的一条岔路。

    紧跟着,一辆装载着石碑的马车,也急速追了上去。

    一个是意外,两个是碰运气,一群人都朝一个方向跟去,崔巍然毫不犹豫,也带领着崔氏子弟们,继续前行。

    但心里却疑惑不已。

    “他们怎么知道林羽要去哪里?”

    崔氏子弟自然摇头以示不知。

    倒是旁边骑马同行的路人,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

    “巍然公子,你行动之前好歹提前查看一番各条路的路段,这个岔路口只有一条通往栈道的山路,通过这条栈道能够快速穿过蜀内,直达关内,而栈道之下只有一条山路可以通行。”

    此言一出,崔巍然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林羽选了一条仅当地人熟知的路段,而非逃跑故意找了条岔路口。

    难道说……

    “他的真的准备露一手?”

    崔巍然赶紧摇了摇头,稳定自己慌乱的情绪。

    怕什么。

    林羽挑选了栈道这样的地方,难度更大。

    而以往林羽的诗词风格虽迥异不同,但擅长写山村景象。

    栈道周围没有山村,甚至连山间景色都很难落笔写出它的神韵来。

    “恬不知耻地想在别人都未留下佳作的地方,开创一个先河,以为没有对比就没有人能够判断优劣?”

    崔巍然扭头看了一眼后面跟上来的上百学子们,露出一抹得逞的奸笑。

    林羽啊林羽,你特意请了这么多人来参加诗会,因为热闹还引来了益州不少的学生。

    这一回,你必须当众接受大家的审判,后悔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脚,搞出这么大的阵势!

    “驾!”

    崔巍然让跨下之马,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追上了前方疾驰的马车。

    近了。

    更近了。

    当他看到站在一处光滑的石壁下,林羽被一众抢先于他赶到的人围起来,还未来得及题壁时,心生奸计。

    “我得再给林羽增加一些难度!”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