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林羽急得火上房,嫣儿立即把来龙去脉说清楚。

    “是这么回事……”

    等说完。

    明白所谓的“空欢喜”是指的,有可能认错了人。

    林羽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扭头打量着陈光儿的脸。

    不论是娇娘还是光儿的脸,都并非大众脸,芸芸众生之中,能够长得与他们各自相像的,可能没有血缘关系。

    但与两人都有相似之处的脸庞,一定非亲即故。

    “那位将军还是失忆过后,被陈国公府认亲的,嫣儿姑娘知道他认亲的过程吗?”

    林羽一语点破了其中的关键。

    假如陈实将军没有信物,还失忆的话,一定不会被陈国公府寻亲认领。

    必定是随身携带着信物,就像……

    林羽看向陈光儿。

    陈光儿会意,马上将系在脖子上的半块铜锁拿了出来。

    “这半块铜锁原本是一块,由我和我大哥分开随身携带着,除非死了,不然不可能会丢失,如果那位陈实将军是我大哥,身上应该有这半块铜锁才对。”

    如此贵重的东西,嫣儿自然不好接手,只是认真地瞧了一瞧。

    这一瞧,她眉头紧锁,往前走了一步。

    正好药老收手,便跟着向前走了一步,也好奇地打量着这半把铜锁。

    “此物不算精致,但内里好像另有乾坤。”

    药老作为一个正儿八经的药师,除了会制药,还会制些别的东西。

    比如金丹之类的进补之物。

    他一眼便看出,这把铜锁外表里铜,但根硬上面后天形成的坑洼印迹,说明铜只是镀上去的。

    “里面应该是金或银子制成的东西,要不要把它弄开?”

    药老向来对别人的事不感兴趣。

    但事关乖徒儿的大舅哥,他只能快言快语几句了。

    陈光儿佩戴这半块铜锁多年,第一次知道,它居然不是铜的!

    “这……药老,姐夫,这是我父亲交人我的遗物,大哥又让我好生保管,我舍不得。”

    “没事,舍不得就先整个拓印下来。”

    林羽安慰着陈光儿,对着嫣儿拱手一拜。

    “还请嫣儿姑娘帮忙把拓印下来的图纸,送到那位陈实将军的手里。”

    “可以,陈实将军只是护送小公主殿下的銮驾来益州城,不会久留于此,等到銮驾现身益州城,只怕他也分身乏术,如果他也觉得与你们有缘,能够提前安排与你们会面。”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认错了人也不尴尬。

    反正不论是光儿还是陈将军,大家都在寻亲。

    等等!

    “陈国公府……陈郡尉也是陈国公府的人吧?”

    “对。”

    嫣儿不假思索地回答。

    “陈郡尉原名叫陈留,乃是陈实将军亲叔父的嫡次子,按族里排辈,陈实将军要唤陈留郡尉一声六哥。”

    难怪!

    林羽想到初见陈郡尉,便觉得面善。

    如今再看陈光儿的脸庞,他恍然大悟。

    “光儿,你虽然暂时没有机会见到陈实将军,但你可以约见一下陈郡尉。”

    “为什么?”

    “他的长相甚至是身材皮肤,和你们姐弟俩,有许多相似之处。”

    此话一出。

    陈光儿顿时眉头紧锁,一脸的哭笑不得。

    姐夫你这是先入为主了吧?

    “别又哭又笑的,我差人去问问陈郡尉最近有没有空。”

    由于诗会的影响力,益州防卫的压力倍增。

    陈郡尉估计还要再忙活一段时间,才能有时间来庄子上和光儿见一面。

    急事需缓办。

    林羽伸手拍了拍陈光儿的肩膀:“到时候你把你这半块铜锁给陈郡尉看一下,是不是的,反正没枣先打三棒子,不是我们也不用灰心,找大哥这件事,只要有缘,定然千里来相会。”

    “姐夫你不用担心我,我现在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

    陈光儿如今除了记挂印刷书籍的新竹纸以外,只想先把秀才应试考过。

    如果。

    如果那位陈实将军真的是他大哥,而父亲是陈国公府走失几十年,还不被寻回的孩子。

    想必大哥在陈国公府的日子,过得也不好。

    到时候,大哥必须认。

    但陈国公这门亲,他得有实力选择认与不认!

    嫣儿见两人从开始的焦急,到如今的淡定,暗中松了口气。

    她还真担心,自己把事情说出来,两人一着急,骑上马就朝汉中冲去,要见陈实将军。

    见陈实将军没关系,但此去一定会引起莫大的轰动,必然会让人识破小殿下早已抵达益州的事。

    “嫣儿姑娘,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先去休息吧,其他的事等你休息好了再说。”

    “行,我已将陈实将军的事告知给郡主,请她在京城方向,帮忙调查一下陈实将军在军中的来历。”

    林羽再次拱手一拜。

    “多谢。”

    大舅哥的事,随着嫣儿离开院子去休息,暂时告一段落。

    尽管林羽与陈光儿,表面上都表现得很镇定。

    但接下来做题的效率却迟了许多。

    药老见状,干脆给他们熬了一碗安神汤,加了些山楂当作开胃消暑汤让两人喝下。

    等到安神汤喝完,两人伏案呼呼大睡。

    药老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口的过堂风处守着,翘着二郎腿,手摇一柄蒲扇。

    “这人呐,就怕心里有牵挂,做事就会束手束脚。”

    他虽是好心为嫣儿那个小姑娘推拿,却也是在试探。

    结果,人心不能试探。

    一试就知道,这小姑娘对他撒了谎。

    “就算是没有确定是哪路人马,她至少心里有数了,不然,凭她的执着,会打道回府吗?”

    只怕是仇家太难缠,担心乖徒儿引祸上身,这才不肯明说。

    也罢。

    等到乖徒儿考完秀才,再修炼几日巩固巩固基础,他就可以放心地离开此处,远去京城。

    到那时,不论他做出何事,都与乖徒儿无关。

    想来嫣儿那小姑娘,也就不会对他有所隐瞒了。

    ……

    喝了安神汤,一连数日奔波与进学的陈光儿,做了一个好梦。

    梦里他回到了刚咿呀学语的时候。

    大哥挥舞着手里的棍子,说长大了,一定要上战场当大将军。

    当时父亲在旁边听着,脸上露出了落寞的表情。

    幼时的他看不懂,只觉得父亲不高兴大哥喜欢摔摔打打。

    此时的他却觉得。

    父亲恐怕早就知道一些什么。

    陈光儿从睡梦中醒来,外面天色昏暗,分不清是黎明破晓之前,还是傍晚黄昏之后。

    “姐夫?”

    “嗯,看批注呢,你要是饿了,厨房里热着饭菜,唤元一端来或自行去吃即可。”

    听到姐夫的回应,陈光儿彻底地清醒过来。

    他悄声点燃了蜡烛,将半块铜锁放到白纸上。

    拓印完。

    又提笔在旁边空白处,写下一段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