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从抵达汉中。

    林羽等人身上,就多添了一层外衣。

    李无虞是京城人,并不觉得寒冷。

    可陈光儿早已把自己包裹成了一个球,只露出一双辨别方向的眼睛在外面。

    尽管林羽有内功抵抗寒气,但也不敢不穿外衣。

    “在家的时候,还没感觉到秋天的气息,来到了汉中,感觉到了冬天似的。”

    听到林羽的吐槽,李无虞稍减了马速。

    “林侯,要是你们受不了这番寒意,不如前方驿站改换马车前进?”

    她没有瞧不起他们的意思。

    单纯是认为,生病的林侯,早到京城还得养病。

    还不如少受一番罪。

    林羽看了眼身后坐着的小草,见小草把头埋到背后不言语,他哑然失笑。

    又看向了陈光儿。

    他倒是能够承受得住,小草不需要驾马,把自己包裹严实就好。

    就怕光儿顶着寒风骑行,适应不了。

    “姐夫,不必理会我,我习惯了就好了。”

    见陈光儿摇头拒绝。

    林羽和李无虞对视了一眼。

    前方驿站并不停歇,继续向北通行。

    如此连续赶了三天路。

    终于离开了剑南道的地界,离着京城,仿佛只有一步之遥。

    ……

    京城。

    景王府里开始采办今年的冬衣。

    侧妃体寒,广寻名医未愈。

    府内采备冬衣的数量要比别人家更多一些,连银炭都要多添几分。

    好在近日,京城有位江湖郎中走街串巷,经常为穷苦百姓无偿看病开方。

    因为治疗的效果极其显著,名声在外。

    侧妃便寻人去找。

    一直与景王侧妃交好的钟校尉,听到这个消息,专门派了二百人,沿着京城大街小巷搜罗。

    可惜时隔三日,依旧一无所获。

    “王妃,这位江湖郎中虽年事已高,但腿脚甚是利索,他经常出没在破庙或无人的废宅里,一时半刻还真找不到。”

    “不是说他一直在京城给人看病吗?”

    “别提了,之前一直在京城,我派人去找的时候,又有人说在京郊的乡下见到了他。”

    钟校尉自然而然地坐到了景王侧妃身边的椅子上。

    抄起桌子的半杯茶,便往嘴里送。

    景王侧妃刚要提醒他,这是自己喝过的。

    但此时,景王从外面走进来,看到两人都在,先是脚步一顿,接着脸上堆起如常的笑容。

    “表弟来了怎么不说一声?”

    “我和嫂子说了。”

    钟校尉朝着景王挤眉弄眼。

    “表哥你不是说过,在这王府里,是嫂子当家做主吗?”

    一声“嫂子”,让景王脸上的笑容真实了几分。

    钟校尉喝完半杯茶,又连忙拿着杯子站起来给景王让座。

    景王心里对二人关系过于亲密的疑云,这才散去。

    重新落座,钟校尉连忙开口询问。

    “表哥最近忙的事情,有着落了吗?”

    景王眉头微拧。

    怎么当着阿宁的面,哪壶不开提哪壶?

    钟校尉见状,连忙轻轻拍了拍额头。

    “瞧我这记性,忘记表哥吩咐过,近来冬来,阿宁身体不适,不能让她知道此事,劳心劳神。”

    景王侧妃安宁瞥了一眼故意打哑谜的钟校尉,心里门儿清。

    最近廪丰侯奉召上京的事,早已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

    哪怕景王特意让下人瞒着她,但采买冬衣时,她仅是对来府里量尺寸的绣娘,旁敲侧击地提了一句。

    便知道了此事。

    廪丰侯在民间口碑极好。

    不仅为富则仁,还为大常的农事,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又是御前的红人。

    也难怪,王爷哪怕知道父亲,是因廪丰侯与吴家争执的起因而死,却依旧不打算追究。

    还想瞒着她,私底下与林羽接触,将其从大公主的麾下,拉入己方的阵营里来。

    “王爷,你们是否要商量朝中大事?”

    安宁站起身要走。

    景王见她冷清的面容上,像是覆了一层寒霜,知道瞒不过她,暗叹一声。

    “宁儿你快坐下。”

    景王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劝她。

    “实不相瞒,我近日与表弟他们,在商量着如何让林羽成为我们的助力。”

    “宁儿你也知道,林羽虽未进京,但早已在京城掀起过不少的风浪,此人的厉害之处,远甚于传闻。”

    安宁并未落座,而是站在原地,轻轻点了点头。

    以示她明白。

    而景王看到她如此顺从的模样,心里更加不忍。

    干脆直接站了起来,亲自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

    安宁便知,这是打算不说服她,便不让她起身的意思,内心苦笑不已。

    当初父亲在见到景王的第一面时,当今陛下还未登基。

    但父亲当时十分有远见,曾经提醒过她。

    嫁入王侯之家,或许可是凭夫君的良心与感情,获得一世荣宠与安康。

    可若嫁入皇家的话,她就注定要为了夫君未来登上皇位,选择忍让。

    她对中宫之位没有兴趣,可父亲为了她过得更好,哪怕年事已高,还要替景王训练杀手与密探不说。

    还独身前往益州,替景王摆平以前所谓一时糊涂犯下的过错。

    一去不回。

    想到此处,安宁身体往椅子上靠了靠,距离景王稍远一些。

    “王爷,你有你的苦衷,我能理解。”

    “但我只能保证,我不会去主动招惹林羽。”

    “可如果王爷要将他请来府上,身为女主人的我,也只能避而不见。”

    她虽体弱多病,但也略懂谋杀与保命的手段!

    为了景王,她愿意退让一步。

    加上林羽不是害死父亲的直接元凶,长乐郡主才是!

    但!

    也仅限于此。

    “我就知道宁儿会体谅我的一片苦心。”

    景王主动上前一步,弯下了腰。

    这次直接当着钟校尉的面,将人揽于怀里,柔声安抚。

    “宁儿你放心,等到我事成之日,一定将长乐擒于你的面前,要杀要剐,任你处置。”

    “嗯……”

    安宁声音哽咽,依偎在景王的怀里。

    借着两人笃实的感情,来抵抗内心的仇恨。

    然而。

    坐在一旁的钟校尉,心里却对景王的承诺,嗤之以鼻。

    等景王登上皇位,让宁儿处置长乐郡主?

    只要大公主殿下手握兵权一日,景王就不敢放肆!

    更何况,大公主由于长年征战身体不适,最近正将手底下的兵马,逐步交接给长乐郡主。

    只怕再等下去。

    宁儿的杀父之仇,只能等长乐郡主骑不上战马的那一刻,才能得报!

    好在。

    杀不了长乐郡主,钟校尉还能做些别的事情,哄宁儿开心。

    比如,杀了林羽!

    他自从益州回京之后,一直留意着与林羽相关的事。

    自然知道这京城里,谁不想让林羽入京!

    他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机会,送宁儿一份大礼!

    就在这时。

    景王低声说道:“表弟,我想把接触林羽这件重任交给你,你有愿意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