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假如此人真的有苦楚,为何惧怕到这般地步?”

    “只怕她说的话里,有不实之处!”

    寻常人碰到皇帝也有惧怕的时候。

    林羽此话,确实是故意找茬。

    可谁叫他知道,这个苦主确实满篇谎话呢?

    李九鼎深深地瞧了一眼,攻击性十足的林羽,弯了弯嘴角,借题发挥。

    “大胆!你所告之事,有何不实之处!速速说来!”

    “如若有所隐瞒,那便是欺君之罪!”

    身为皇帝,自然不便对百姓施以重压,只能照搬律令。

    但林羽可不是皇帝,他如今的身份,可是妇人口中的包庇罪犯!

    等到李九鼎话音落地,他再次出声呵斥。

    “欺君之罪,可是要抄家灭族的!”

    “到时候你不光找不到你的丈夫,他还会受你的牵连,被你害死!”

    “还有你的家人,因为你说错一句话,身家性命全没了,你考虑过他们的未来没有?”

    君臣两人一唱一和。

    根本不给崔玺等人开口的机会。

    不过。

    也不需要他们再开口。

    初见天颜,又被气势十足的林羽,以抄家灭族吓唬的妇人。

    干脆瘫坐在地上不起来了,吓得嚎啕大哭。

    “我……民妇没有害死丈夫,他是被那个叫钟豪的人害死的!”

    “民妇也没有说假话!想要欺君啥的!民妇说的都是别人告诉民妇的!”

    妇人越哭越怕,想到主心骨丈夫也死了,有什么罪名,只能她一个人承担。

    说要照顾她全家的景王,却根本见不着人影。

    干脆把一切来龙去脉全部说了出来。

    她只是和丈夫看不惯,本来应该死掉的林小草,过上了好日子,成了人上人,呆在林府吃香的喝辣的。

    而他们却还要卖苦力,每日辛苦的劳作,换取一家人的吃喝。

    所以,当有人打听林府,还有制作水转筒车的林小草的事时,他们就把林小草过往的事抖落了出来。

    谁知打听消息的人,竟是景王府的人。

    景王府的人给了他们一百两银子,还带着他们全家上京城。

    说只要把林小草犯过的罪坐实,就能让他们全家也过上好日子!

    “皇帝老爷,小的真没说假话,小的只是想赚一百两银子,想要不干活就能吃上好的,小的太饿了!”

    妇人跪在地上,呜呜痛哭起来。

    而崔玺等人,见陛下还未开始审案,妇人便竹筒倒豆子,把一切事情全部说清楚了。

    并且其中许多地方,直接证实了,此事内有隐情,是为人所设计的,心里暗道一声“不好”。

    计划有变!

    不能再利用这个胆小妇人的证词,来大做文章。

    只能依靠林小草的弑父铁证,往林羽的包庇之罪上引导!

    唯一庆幸的是。

    这个妇人以为是景王的人带她前来的,倒是在这一点上,替辰王出了一把力!

    “陛下!就算这个妇人对于她丈夫的死讯有所隐瞒,但她也是受害者!”

    崔玺先把妇人的苦主的身份立住了,以防林羽把身份对调过来。

    告妇人一个搬弄是非,构陷他人的罪名。

    林羽并没直接反驳崔玺的话,闻言只是嗤笑一声。

    “这位大人说话好不讲道理,她不想靠双手劳动,收了别人银两,特意进京来告御状,她就是受害者了?”

    “她丈夫死得莫名其妙,她不叫受害者吗?她误以为是其侄子林小草,因为担心东窗事发,对她丈夫痛下毒手,这难道不合理吗?”

    崔玺怒视林羽,眼神喷火,看上去想把人吃了似的。

    林羽顿时困惑不已。

    他谁啊?

    怨气这么大?

    好像还是冲我来的?

    “廪丰侯,你与崔侍郎无须辩驳苦主身份,指使她的人,本意虽是状告林小草弑父,但她确实是更想找到她的丈夫。”

    李九鼎故意出面和稀泥的同时,告诉了初入朝堂的林羽,眼前针对林羽的到底是何人。

    崔侍郎?!

    林羽恍然大悟。

    “原来是崔家主,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和传闻里的一样,只听自己想听的,十分独断。”

    “你!”

    崔玺被林羽毫不留情地指责,怼得无话可说。

    为了避免落入林羽激怒于他,转移话题的圈套,他只咬死一点不放。

    “陛下,还请严刑审问林小草,若他真有弑父之举,必当严厉惩处,以儆效尤!”

    “还有廪丰侯,识人有误,包庇纵容,才迫使这个妇人一家,不得不前来京城告御状,导致她丈夫去世!”

    “廪丰侯也要一并处罚,才能平息众怒!”

    话音刚落。

    再次站出不少朝臣,对崔玺的话表示支持。

    尽管刚才那个翰林官被拖出去,让一些无派系人士,闭上了嘴巴。

    可满朝近三四成的官员,都齐声高呼要严查严惩。

    阵势之大,叫声之响,让林小草不知该站还是该跪。

    就在这时,林羽当场笑喷。

    “哈哈哈!”

    他的笑声夹杂着内劲,震得大家耳膜生疼。

    刚才还吵闹的朝堂,一下子只剩下了林羽的笑声。

    李九鼎没能忍住又弯了弯嘴角,好奇地询问他。

    “廪丰侯何故发笑?”

    “让陛下见笑了。”

    林羽先礼后兵,朝着群臣拱了拱手。

    “臣从乡下来的,第一次上朝,原以为朝堂应该是庄严肃穆,就像唐县令治理的衙门一样,没想到,比旌阳县城里最大的菜市场还要热闹。”

    朝臣一下子不知道林羽是在讽刺陛下治下不严,还是要讽刺他们根本不顾陛下在场,肆意出声。

    反正。

    听他这么一说,刚才叫得起劲的人们,哪里愿意与菜市场的商贩与贱民相提并论,纷纷闭上了嘴巴。

    唯有崔玺,誓要治罪于林羽,根本顾不得脸面。

    “廪丰侯,你不要顾左右而言其他!本官只问你,你知不知道林小草犯下的杀父之罪?”

    “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荒谬!你既已知道,为何还举荐他入工部任职?你为了在朝堂之上培养自己的人手,竟不顾他的出身和过往,欺瞒陛下,此乃死罪!”

    就在崔玺还想大放厥词之时。

    林小草猛地上前一步,跪倒在地。

    “陛下!就算是草民的父亲,因为想易子而食,草民被推下滚烫的热锅时,反应太激烈,不小心失手杀了父亲,但我犯下的罪,确实无法挽回!”

    什么?!

    朝臣们大吃一惊。

    就连崔玺也欲言又止,厉目看向还瘫坐在地上的妇人。

    易子而食?

    那岂不是说林小草杀父,是为了保命?!

    这么重要的一点,那个妇人竟丝毫不提?

    “石王氏,林小草所言可是真的?”

    一直看上去,像是游离在这桩案子之外的李九鼎,一出言,便直击关键点。

    妇人因为心虚,眼神闪烁不定。

    “说!”

    林羽大吼一声!

    “敢说假话!现在就把你打入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