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本恶还是人性本善,这是一个自古以来就争论不断的难题。

    即便是历朝历代的大贤们也是争不清说不明的,各自有各自的道理,更何况陈昭此时尚且只是一个孩子?

    课堂上的老师还在滔滔不绝的讲授自己的课,而这个时候的陈昭则是听的很认真。

    一来,咸阳学宫汇聚了大量的人才,这里的老师质量怎么着也不是陈慎为他请来的那位可以媲美的。

    二来,陈昭也不想在这里看大父的书。

    毕竟这個时候的他已经想明白了,“偷书”这件事情,彻头彻尾的就是一个“陷阱”。

    肯定是大父和父亲商量好了,然后让母亲拿给自己的。

    毕竟虽然父亲是在八九岁的时候才阅读的大父书籍,但他如今也不算太小,已经到了可以阅读的年纪。

    更何况.....

    他这几日阅读了这书籍之后,发现书籍中的许多道理虽然深刻,但却十分浅显易懂,有些地方还是跳跃过的,像是中间尚且还有一本的样子。

    这一定是父亲和大父、母亲商议过后,精心挑选过的。

    想到这里,陈昭有些无奈的扶额叹气。

    有这样聪明的大父和父亲,他真的是要乖乖的了。

    ........

    惠文王更四年(公元前316年),春天在一个万物复苏的气候里来到了。

    天下的各个国家都在逐渐的恢复生产,魏国在魏王的手里逐渐的没落了,但与之相反的是赵国。

    赵国的王宣布了“胡服骑射”以及其他的种种变法改革,在这样子的改革下,赵国的势力逐渐强大起来,而强大起来的赵国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与魏国开战。

    是的,与魏国开战,而不是秦国。

    魏国与赵国之间的战争开始于惠文王更四年,而结束暂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赵王这边宣布的战争理由是,之前魏王借助不义的名声多次征伐赵国,从赵国这里获得了不少的土地,所以赵国要抢回来。

    是的。

    这是第一次有强国之间的战争理由这么的简单粗暴。

    “抢回来土地”

    虽然赵国在这句话之前加上了一些“不义”等说辞,但对于自己真实目的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隐藏。

    这是从春秋诸国征战开始后,第一次有强国不再掩饰自己的目的。

    得知这一消息的人们纷纷感慨和慨叹,当然他们知道自己在感慨什么,只是莫名的觉着有些许感伤。

    而各国的史官们、一些大才们则是叹了口气。

    他们知道这变化和感慨是什么。

    是一个时代的结束,是另外一个时代即将开始的前兆。

    所有人都知道,当强国之间不再打着“仁义”“尊天子”等等的名号的时候,真正残酷的现实才会到来,这是所有人都无法接受,但却所有人都知道,历史必将有这样走向的残酷现实。

    若是一直处于“仁义”之名,而万般顾忌的话,天下诸国不可能再一统了。

    昔日的邦周可以压制天下诸国,让中原华夏看起来还是一片整体。

    而如今的天下还能够有这样子的国家么?

    目前来看,秦国可以,但秦国似乎并不愿意这样做。

    .........

    鲁国,一史官家中。

    那人静静的坐在屋子里,幽幽的叹了口气,他的面前刻刀、竹简摆放在眼前,似乎准备记录什么一样。

    他看着面前的竹简,恍惚了片刻后,悍然拿起手中的刻刀。

    在竹简上刻下了三个字——《战国书》。

    何为战国?

    诸多国家不再以仁义之名而战,而是以自己为战!

    国家之间的战争开始变多!持续时间开始变长!目的开始变得单纯!

    不只是鲁国的某位史官,天下间几乎所有国度的史官都纷纷开始了新的记载,他们不约而同的将这一段历史以一段崭新的形式记录下来。

    这是一切的开端,而不是某个时间段的中间。

    战国的时代,似乎要因此开始了。

    当然,也有一些史官并未从头开始记录,他们认为这个时代并不能够完全脱离上一个时代的影子,唯有当一个划时代的人物出现,让所有人都认为这时候与上一个时代划分了界限,才能够叫做“新的时代”。

    为首的代表是秦国的史官们。

    他们牢牢的握紧手中的刀笔,绝对不会景从于其他人。

    ........

    魏国

    魏王站在高台上,看着面前的堪舆图,眼神幽然,他的手指悄然无息的划过某些地方,眼神中带着些许贪婪与不甘心。

    “天下如此之大......”

    “咳咳——”

    他轻咳几声,手上的帕子上沾染了些许鲜血。

    他的寿命已然没有多少了。

    能够熬到如今,只是硬撑着罢了。

    他闭了闭眼睛后,看着身旁的内侍道:“替本王写信,令使者前往赵国谈和。”

    魏王睁开眼睛看着外面,一字一句的说出自己心中所想,让内侍整理成文。

    那内侍越听越觉着心惊胆战,王上竟然有这样子的想法?

    写完了一封信后,魏王又轻声道:“再写一封。”

    当内侍写完了之后,他站了起来,强忍着喉咙中有些发痒的感觉:“即刻令人送往燕、楚、韩、齐、秦等各国,一定要记住,只能够交给他们的王上!”

    那内侍轻声道:“唯。”

    ........

    秦国,咸阳城中。

    章台宫

    嬴驷端坐在宫殿之中,看着面前放着的绢帛并没有理会,只是看向了对面坐着的陈野。

    “老师,您最近已经许久没有出门了,今日怎么来我这里了?”

    陈野看向嬴驷,微微一笑:“因为更远大的目标中的某个节点已然到来了。”

    他看向嬴驷:“君上可是有一统天下,横扫六合的想法?”

    嬴驷眼睛微微一亮,继而熄灭,他知道自己这个时代是肯定不行的,要是能够完成也是后代的秦王了。

    不过这并不要紧。

    就像他的父亲为了远大的目标可以忍耐称王,让他称王一样,他也可以为后世的秦王一统做些什么。

    “老师,本王该如何做?”

    陈野微微一笑:“召集盟会。”

    他的眼睛中闪过寒光:“如果不出意外,魏国应当已经有了这种想法了。”

    “赵国也是。”

    “否则,他不会开这个头,不是么?”

    这是王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