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早在一千年前，也曾有人来到这片贫瘠的土地上
一座地狱难度的魔王领，一件上了年纪的古董，以及两本笔记和一摞不知得多久才能看完的参考书……
以上便是罗炎在校长办公室的全部收获。
虽然任命书还没正式下来，但听艾文教授的语气，这件事儿似乎已经没什么悬念了。
换句话说。
如果不出意外，自己很快就要出意外了。
谢过尊敬的校长大人，罗炎抱着一大堆东西，愁眉苦脸地离开了办公室。
他本以为今天的坏运气已经用光了，直到今天结束之前都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结果在下楼的时候还是出了意外。
因为被书挡住了视线，他没看清路，和正从教师办公室里出来的莉莉丝小姐撞了个满怀。
钻石级的魅魔能被青铜级的亡灵法师撞倒在地。
地狱应该没有比这更冷的笑话了。
“疼疼疼……”
莉莉丝小姐瘫坐在了地上，交错的黑丝勉强挡住了包臀裙的下摆，那副身受重伤的柔弱模样，完全看不出来这家伙其实有着不逊色于厄诺斯教授的速度和力量。
银色的齐耳短发垂落在纤细的肩膀，无边框眼镜好巧不巧地掉在了半敞开的领口，每一处细节都如同教科书一般——等等，领口的那颗扣子是什么时候解开的？！
“对不起对不起……”
罗炎懵逼之余先下意识地道歉，接着诚惶诚恐地把书捡回怀里，生怕惹上了这尊瘟神，更不敢和她对上视线。
然而偏偏不巧，这家伙却明摆着就是冲着他来的，直接一个弹射起身，右手抢过两本书捏在手里，左胳膊将他咚在了墙上。
“罗炎同学，地狱没有‘对不起’这个词，你觉得一句对不起就能赔偿老师的损失吗？还是说你觉得这就是你说的‘爷们儿一点’？难道你不应该把亲爱的莉莉丝教授扶回宿舍再帮她揉揉受伤的玉.足吗？”
狱卒？
这似乎是个有魅力的提议。
然而他才刚满十八岁，还不想从保护动物降级成骷髅兵。
“您看您现在是需要扶的样子吗……”目不转睛地盯着被肘击出凹坑的墙面，罗炎绷住脸上的表情说道。
“呃……”
意识到自己用力过猛，这回轮到莉莉丝教授的脸上绷不住了。
尤其注意到来自塔顶上方的锐利的视线，这位师德堪忧的教授最终还是没好意思霸凌自己的学生，把抢在手里的书本还给了他。
啧啧啧。
不过没想到这小家伙还挺走运，居然获得了塔顶那个半神级老妖怪的青睐。
或许……
自己可以追加一些投资。
这些年来魔王学院向地狱的官府和魔神的宫廷输送了不少人才，但输送的魔王基本上都成了活不过几年的耗材，以至于学生们都削减了脑袋往公务员的位置上挤。
她并不缺内务部的人脉，但“魔王”这一块不只是她，是整个魔王学院的短板！
有一些好东西地下世界是没有的，只能从人类的地盘上搞到。而众所周知，只有魔王在地表附近有自己的领地……哪怕在所有人看来，那个东西都是一块烫手的炎晶。
说起来，她一直想要个尖耳朵女仆当宠物来着。
莉莉丝舔了舔嘴唇，深邃的瞳孔忽然写上了几分意味深长。
“好吧，不逗你了，姐姐其实是来……送你一样东西的。”
姐姐……
这老妖怪可真敢说。
罗炎在心中默默地吐槽了一句，却见那纤纤玉指在空中一划。
黑暗的空间裂开了一道粉红色的缝隙，接着一枚古铜色的戒指从里面掉了出来，正好砸在了他手中的那一摞书上。
那戒指的顶端镶嵌着一枚深红色的宝石，那摄人心魄的幽光就仿佛魅魔的瞳孔一样。
看着扔到书摞上的东西，罗炎陡然一惊，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黄金级魔法戒指？！”
由于MP槽太短的缘故，身为亡灵法师他几乎用不了几个魔法。
也正是因此，他曾经尝试过剑走偏锋，琢磨使用卷轴来或者魔法道具来代替念咒施法。
然而很遗憾，想要制作黄金级的卷轴或者魔具，至少也需要铂金级的实力。
他只是个嘴硬青铜而已，做一堆黑铁级的魔法卷轴虽不能说没个蛋用，但基本上也只剩下个蛋用了。
至于可以多次使用、甚至是代替魔杖作为施法媒介的魔导器？成本更是魔法卷轴的十倍二十倍往上！
而他那点生活费，光是活着就已经需要精打细算了。
看着罗炎脸色通红、呼吸急促的样子，莉莉丝既得意又气恼，食指在他鼻尖轻弹了一下。
“没错，聪明机灵的小可爱，它的名字叫‘灵魂汲取’。等你去了遥远的边疆，黄金级的魔法道具足够你撑一下场面了。”
“要是有谁敢欺负你，你就用姐姐送给你的信物，把那家伙‘嘶溜——’一声吸光。”
在某人的耳边呲溜了一声，莉莉丝决定不再戏弄这个人类小伙儿，懒洋洋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就如罗炎判断的一样，这家伙是碰瓷来的。以他的实力，就算从顶楼助跑下来也不可能把钻石级魅魔撞倒，更不可能把她撞伤。
不过看在那枚黄金级戒指的份上，他对莉莉丝教授还是肃然起敬了那么一下下。
而且，这位女士居然这么快就知道艾文校长为自己寄出的那封推荐信了。
各种意义上的实力都不容小觑啊……
如此想着，罗炎走到了厄诺斯教授的门口，故意停留了一会儿，却见门半天都没有打开，这才失望的走了……
……
魔王学院的宿舍距离西塔不远，是一座五层楼的巨大洋房。
当然，以人类的审美，这都上了年纪的豪宅怎么看都像是鬼屋的那一款就是了。
宿舍门口的雕像是石像鬼，打扫卫生的女仆是低阶恶魔，种在盆栽里的景观是食人花，爬在墙壁上的蔓藤是食人藤……虽然它们好像都还没有发育到能吃人的程度。
另外，挂在走廊一侧的油画都是会动的，就像魔都的报纸一样。
不过他们比魔都的报纸厉害的多，活动范围并不仅限于画框，偶尔还会出现在盥洗室的镜子上。
只是洗了把脸的功夫，罗炎便看见自己的身后站了一位被挖去双眼的白衣女人。
“晚上好，苏珊娜夫人。”
据说她是一位人类预言家，因为预言了某位国王的去世而被忠心耿耿的领主挖去双眼吊死。
后来在一次地狱与人类的战争中，她以报丧女妖的身份重新醒来，并在战争中成功杀死了那位吊死她的领主以及领主效忠的国王。
某种意义上而言，她的预言确实应验了。
再后来，她在一次战役中被圣西斯教会的牧师用圣光打的差点儿魂飞魄散。
如今只剩一缕残魂的她甚至不如普通幽灵，更没法四处游荡，只能坐在校长大人为她打造的轮椅——也就是魔王学院宿舍楼的油画和镜子上。
一开始罗炎还挺不适应，但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甚至还会和这些幽灵打招呼。
那徐娘半老的妇人停顿许久，悠悠一叹说道。
“对我来说，太阳升起、月亮落下的时候才是早上……”
“可是地狱里没有太阳不是吗？”罗炎擦干了脸上的水，随口说道。
镜子里的女人沉默许久，被挖去眼珠的眼窝里渐渐流出了猩红色的血。
那样子怪吓人的，不过比起厄诺斯教授的恐惧视线还是差了一点，罗炎最多能给他50分。
不过，这位苏珊娜夫人倒是没有吓唬他的意思，而是真的好像在怀念着什么。
“啊……好想再看一眼。”
她哀伤地轻轻叹息着，像一阵烟，从男盥洗室的镜子里飘走了……
……
地狱本没有日夜轮替，绝大多数恶魔也压根儿没有晚上睡觉的习惯，有的一睡好几天，有的干脆不睡觉。
而亡灵，据说可以完全不睡觉。
不过多亏了艾文·克鲁格校长这些来自地表的老顽固们的坚持，初代魔神好歹还是给魔都的上方装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紫晶吊顶，用地底熔岩的热能驱动吊顶中的魔法阵，通过模拟紫月的光芒来模拟昼夜轮替。
这吊顶据说是从矮人的城堡里偷来的，并且直到今天矮人们还为这事儿耿耿于怀。
眼下窗外的月光已经熄灭，对于恶魔来说便是一天中的夜晚。
这里的白天和黑夜，与地表正好是相反的。
罗炎坐在窗边，思来想去，还是给自己的教父兼养父杰弗里先生写了一封信，说明了今天的情况，以及自己即将前往一个异常凶险、连核心都被摧毁、以至于没有名字的魔王领。
至于魅魔的部分他隐去了。
虽然很感谢莉莉丝女士的帮助，但杰弗里·芒特教士讨厌魅魔。
真想知道他年轻的时候遭遇了什么。
“……尊敬的杰弗里先生，再次向您致意，以上便是我今天的遭遇。”
“另外，我的生活费用完了……”
地狱不存在勤工俭学这种概念，也不存在可以让大学生发传单、送外卖、捡快递的地方。
虽然可以给教授打工，但这对人类来说往往不是个好主意。
法律是法律。
长期和钻石级的恶魔共处一室，天晓得会发生什么事故。
罗炎也不想伸手要钱，但实在没办法，总不能委身于莉莉丝女士。
至于厄诺斯教授？
他想都没想过。
写完信之后，罗炎将信封叠好，卷起塞进了一只拇指大小的铜管里，然后伸手在窗台的铃铛上按了一下。
“叮铃——”
一只足有泰迪犬那么大的暗夜蝙蝠很快落在了窗台上，用黑黢黢的老鼠眼睛盯着他，潇洒地往前踢出了右脚。
罗炎将铜管插在了它右脚的皮套上。
“送到魔都西区猛鬼街第104号的神殿……杰弗里·芒特教士收。”
蝙蝠吱地叫了一声，表示了解，随后便像离弦的箭一样窜向了灰暗的天穹。
罗炎目送着它消失，这才离开了窗边，回到了床边的橡木桌旁。
望着那满满一摞书，他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感慨。
“没想到这三年的大学时光，这么快就要结束了……”
青铜级的魔王。
希望前来讨伐他的勇者不会笑场……
为了避免白给的结局，罗炎重新振作精神，捡起了搁在桌上的艾萨克四世笔记和艾文教授多年前为这本笔记撰写的“地狱语”译本。
虽然他并不认为艾文教授钻研了几十年都没破解的秘密能被自己只用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就参透，但了解一些历史对于他渗透——或者说融入当地社会总归是有帮助的。
怀着临时抱佛脚的心情，他同时翻开了两本书，准备对照着译文细细琢磨。
然而当他看到艾萨克四世日记原文的第一行，整个人便瞬间愣在了当场。
【奥斯历77年12月12日，我的两位兄长被互相派去的刺客弄死了，我的父亲在前线气到吐血，不治身亡。躺在公爵夫人床上的我莫名其妙就成了莱恩王国的国王，我的仆人觉得王国完蛋了，而凑巧的是我也这么想。】
【距离我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过去了24年，我从没想过如此离谱的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比起经营一个庞大的王国，我还是更喜欢干穿越者该干的事儿，比如和垂涎我的公爵夫人打情骂俏，比如研究遮盖骚臭味的香水和肥皂……】
【算了，烦恼也没用，不过哪天我要是搞砸了，至少得让人知道莱恩王国的覆灭不是因为它有个桃花运泛滥的国王，而是这里的所有人都有问题，各种各样的问题……所以我决定开始写日记。
【啊……因为被这些土著们看懂了会很麻烦，我暂时还是先用母语写好了。如此一来，等以后哪天我决定出版这本日记，也方便我在细节上精修一下，桀桀桀。】
“……汉字？”
等等——
所谓的密文其实就是汉语？！
回过神来的罗炎猛地站起，身后的椅子咣当一声砸在了地上。
“卧槽——！”
老乡？！
——
（感谢“唐苏木、”的盟主打赏！！！！第一个盟主，嘿嘿嘿！）
以上便是罗炎在校长办公室的全部收获。
虽然任命书还没正式下来，但听艾文教授的语气，这件事儿似乎已经没什么悬念了。
换句话说。
如果不出意外，自己很快就要出意外了。
谢过尊敬的校长大人，罗炎抱着一大堆东西，愁眉苦脸地离开了办公室。
他本以为今天的坏运气已经用光了，直到今天结束之前都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结果在下楼的时候还是出了意外。
因为被书挡住了视线，他没看清路，和正从教师办公室里出来的莉莉丝小姐撞了个满怀。
钻石级的魅魔能被青铜级的亡灵法师撞倒在地。
地狱应该没有比这更冷的笑话了。
“疼疼疼……”
莉莉丝小姐瘫坐在了地上，交错的黑丝勉强挡住了包臀裙的下摆，那副身受重伤的柔弱模样，完全看不出来这家伙其实有着不逊色于厄诺斯教授的速度和力量。
银色的齐耳短发垂落在纤细的肩膀，无边框眼镜好巧不巧地掉在了半敞开的领口，每一处细节都如同教科书一般——等等，领口的那颗扣子是什么时候解开的？！
“对不起对不起……”
罗炎懵逼之余先下意识地道歉，接着诚惶诚恐地把书捡回怀里，生怕惹上了这尊瘟神，更不敢和她对上视线。
然而偏偏不巧，这家伙却明摆着就是冲着他来的，直接一个弹射起身，右手抢过两本书捏在手里，左胳膊将他咚在了墙上。
“罗炎同学，地狱没有‘对不起’这个词，你觉得一句对不起就能赔偿老师的损失吗？还是说你觉得这就是你说的‘爷们儿一点’？难道你不应该把亲爱的莉莉丝教授扶回宿舍再帮她揉揉受伤的玉.足吗？”
狱卒？
这似乎是个有魅力的提议。
然而他才刚满十八岁，还不想从保护动物降级成骷髅兵。
“您看您现在是需要扶的样子吗……”目不转睛地盯着被肘击出凹坑的墙面，罗炎绷住脸上的表情说道。
“呃……”
意识到自己用力过猛，这回轮到莉莉丝教授的脸上绷不住了。
尤其注意到来自塔顶上方的锐利的视线，这位师德堪忧的教授最终还是没好意思霸凌自己的学生，把抢在手里的书本还给了他。
啧啧啧。
不过没想到这小家伙还挺走运，居然获得了塔顶那个半神级老妖怪的青睐。
或许……
自己可以追加一些投资。
这些年来魔王学院向地狱的官府和魔神的宫廷输送了不少人才，但输送的魔王基本上都成了活不过几年的耗材，以至于学生们都削减了脑袋往公务员的位置上挤。
她并不缺内务部的人脉，但“魔王”这一块不只是她，是整个魔王学院的短板！
有一些好东西地下世界是没有的，只能从人类的地盘上搞到。而众所周知，只有魔王在地表附近有自己的领地……哪怕在所有人看来，那个东西都是一块烫手的炎晶。
说起来，她一直想要个尖耳朵女仆当宠物来着。
莉莉丝舔了舔嘴唇，深邃的瞳孔忽然写上了几分意味深长。
“好吧，不逗你了，姐姐其实是来……送你一样东西的。”
姐姐……
这老妖怪可真敢说。
罗炎在心中默默地吐槽了一句，却见那纤纤玉指在空中一划。
黑暗的空间裂开了一道粉红色的缝隙，接着一枚古铜色的戒指从里面掉了出来，正好砸在了他手中的那一摞书上。
那戒指的顶端镶嵌着一枚深红色的宝石，那摄人心魄的幽光就仿佛魅魔的瞳孔一样。
看着扔到书摞上的东西，罗炎陡然一惊，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黄金级魔法戒指？！”
由于MP槽太短的缘故，身为亡灵法师他几乎用不了几个魔法。
也正是因此，他曾经尝试过剑走偏锋，琢磨使用卷轴来或者魔法道具来代替念咒施法。
然而很遗憾，想要制作黄金级的卷轴或者魔具，至少也需要铂金级的实力。
他只是个嘴硬青铜而已，做一堆黑铁级的魔法卷轴虽不能说没个蛋用，但基本上也只剩下个蛋用了。
至于可以多次使用、甚至是代替魔杖作为施法媒介的魔导器？成本更是魔法卷轴的十倍二十倍往上！
而他那点生活费，光是活着就已经需要精打细算了。
看着罗炎脸色通红、呼吸急促的样子，莉莉丝既得意又气恼，食指在他鼻尖轻弹了一下。
“没错，聪明机灵的小可爱，它的名字叫‘灵魂汲取’。等你去了遥远的边疆，黄金级的魔法道具足够你撑一下场面了。”
“要是有谁敢欺负你，你就用姐姐送给你的信物，把那家伙‘嘶溜——’一声吸光。”
在某人的耳边呲溜了一声，莉莉丝决定不再戏弄这个人类小伙儿，懒洋洋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就如罗炎判断的一样，这家伙是碰瓷来的。以他的实力，就算从顶楼助跑下来也不可能把钻石级魅魔撞倒，更不可能把她撞伤。
不过看在那枚黄金级戒指的份上，他对莉莉丝教授还是肃然起敬了那么一下下。
而且，这位女士居然这么快就知道艾文校长为自己寄出的那封推荐信了。
各种意义上的实力都不容小觑啊……
如此想着，罗炎走到了厄诺斯教授的门口，故意停留了一会儿，却见门半天都没有打开，这才失望的走了……
……
魔王学院的宿舍距离西塔不远，是一座五层楼的巨大洋房。
当然，以人类的审美，这都上了年纪的豪宅怎么看都像是鬼屋的那一款就是了。
宿舍门口的雕像是石像鬼，打扫卫生的女仆是低阶恶魔，种在盆栽里的景观是食人花，爬在墙壁上的蔓藤是食人藤……虽然它们好像都还没有发育到能吃人的程度。
另外，挂在走廊一侧的油画都是会动的，就像魔都的报纸一样。
不过他们比魔都的报纸厉害的多，活动范围并不仅限于画框，偶尔还会出现在盥洗室的镜子上。
只是洗了把脸的功夫，罗炎便看见自己的身后站了一位被挖去双眼的白衣女人。
“晚上好，苏珊娜夫人。”
据说她是一位人类预言家，因为预言了某位国王的去世而被忠心耿耿的领主挖去双眼吊死。
后来在一次地狱与人类的战争中，她以报丧女妖的身份重新醒来，并在战争中成功杀死了那位吊死她的领主以及领主效忠的国王。
某种意义上而言，她的预言确实应验了。
再后来，她在一次战役中被圣西斯教会的牧师用圣光打的差点儿魂飞魄散。
如今只剩一缕残魂的她甚至不如普通幽灵，更没法四处游荡，只能坐在校长大人为她打造的轮椅——也就是魔王学院宿舍楼的油画和镜子上。
一开始罗炎还挺不适应，但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甚至还会和这些幽灵打招呼。
那徐娘半老的妇人停顿许久，悠悠一叹说道。
“对我来说，太阳升起、月亮落下的时候才是早上……”
“可是地狱里没有太阳不是吗？”罗炎擦干了脸上的水，随口说道。
镜子里的女人沉默许久，被挖去眼珠的眼窝里渐渐流出了猩红色的血。
那样子怪吓人的，不过比起厄诺斯教授的恐惧视线还是差了一点，罗炎最多能给他50分。
不过，这位苏珊娜夫人倒是没有吓唬他的意思，而是真的好像在怀念着什么。
“啊……好想再看一眼。”
她哀伤地轻轻叹息着，像一阵烟，从男盥洗室的镜子里飘走了……
……
地狱本没有日夜轮替，绝大多数恶魔也压根儿没有晚上睡觉的习惯，有的一睡好几天，有的干脆不睡觉。
而亡灵，据说可以完全不睡觉。
不过多亏了艾文·克鲁格校长这些来自地表的老顽固们的坚持，初代魔神好歹还是给魔都的上方装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紫晶吊顶，用地底熔岩的热能驱动吊顶中的魔法阵，通过模拟紫月的光芒来模拟昼夜轮替。
这吊顶据说是从矮人的城堡里偷来的，并且直到今天矮人们还为这事儿耿耿于怀。
眼下窗外的月光已经熄灭，对于恶魔来说便是一天中的夜晚。
这里的白天和黑夜，与地表正好是相反的。
罗炎坐在窗边，思来想去，还是给自己的教父兼养父杰弗里先生写了一封信，说明了今天的情况，以及自己即将前往一个异常凶险、连核心都被摧毁、以至于没有名字的魔王领。
至于魅魔的部分他隐去了。
虽然很感谢莉莉丝女士的帮助，但杰弗里·芒特教士讨厌魅魔。
真想知道他年轻的时候遭遇了什么。
“……尊敬的杰弗里先生，再次向您致意，以上便是我今天的遭遇。”
“另外，我的生活费用完了……”
地狱不存在勤工俭学这种概念，也不存在可以让大学生发传单、送外卖、捡快递的地方。
虽然可以给教授打工，但这对人类来说往往不是个好主意。
法律是法律。
长期和钻石级的恶魔共处一室，天晓得会发生什么事故。
罗炎也不想伸手要钱，但实在没办法，总不能委身于莉莉丝女士。
至于厄诺斯教授？
他想都没想过。
写完信之后，罗炎将信封叠好，卷起塞进了一只拇指大小的铜管里，然后伸手在窗台的铃铛上按了一下。
“叮铃——”
一只足有泰迪犬那么大的暗夜蝙蝠很快落在了窗台上，用黑黢黢的老鼠眼睛盯着他，潇洒地往前踢出了右脚。
罗炎将铜管插在了它右脚的皮套上。
“送到魔都西区猛鬼街第104号的神殿……杰弗里·芒特教士收。”
蝙蝠吱地叫了一声，表示了解，随后便像离弦的箭一样窜向了灰暗的天穹。
罗炎目送着它消失，这才离开了窗边，回到了床边的橡木桌旁。
望着那满满一摞书，他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感慨。
“没想到这三年的大学时光，这么快就要结束了……”
青铜级的魔王。
希望前来讨伐他的勇者不会笑场……
为了避免白给的结局，罗炎重新振作精神，捡起了搁在桌上的艾萨克四世笔记和艾文教授多年前为这本笔记撰写的“地狱语”译本。
虽然他并不认为艾文教授钻研了几十年都没破解的秘密能被自己只用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就参透，但了解一些历史对于他渗透——或者说融入当地社会总归是有帮助的。
怀着临时抱佛脚的心情，他同时翻开了两本书，准备对照着译文细细琢磨。
然而当他看到艾萨克四世日记原文的第一行，整个人便瞬间愣在了当场。
【奥斯历77年12月12日，我的两位兄长被互相派去的刺客弄死了，我的父亲在前线气到吐血，不治身亡。躺在公爵夫人床上的我莫名其妙就成了莱恩王国的国王，我的仆人觉得王国完蛋了，而凑巧的是我也这么想。】
【距离我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过去了24年，我从没想过如此离谱的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比起经营一个庞大的王国，我还是更喜欢干穿越者该干的事儿，比如和垂涎我的公爵夫人打情骂俏，比如研究遮盖骚臭味的香水和肥皂……】
【算了，烦恼也没用，不过哪天我要是搞砸了，至少得让人知道莱恩王国的覆灭不是因为它有个桃花运泛滥的国王，而是这里的所有人都有问题，各种各样的问题……所以我决定开始写日记。
【啊……因为被这些土著们看懂了会很麻烦，我暂时还是先用母语写好了。如此一来，等以后哪天我决定出版这本日记，也方便我在细节上精修一下，桀桀桀。】
“……汉字？”
等等——
所谓的密文其实就是汉语？！
回过神来的罗炎猛地站起，身后的椅子咣当一声砸在了地上。
“卧槽——！”
老乡？！
——
（感谢“唐苏木、”的盟主打赏！！！！第一个盟主，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