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兵~就~位!”

    随后就是甲士整齐划一的步伐声,哗啦啦的甲页摩擦声。

    随后……

    三个黑漆漆的黑色管子坐在车上被人推了出来,原本不动声色的大唐军人看到此物竟然激动了起来。

    那群桀骜不驯的大唐学子,竟然兴奋的大吼大叫起来,有的甚至捂住了耳朵,有的手拉着手把人群往后压。

    禄东赞虽然知道大唐有如雷声的火器,但他对这个火器的印象还是停留在贞观八年,也就九年前。

    可如今?

    木头人那边已经戒严了,在木头的四周围了很大的一圈木盾牌,禄东赞看了看木头人,又看了看身后的那些黑管子。

    心里满是疑惑。

    唐人是不是过于自大了些?

    黑管子和木头人的距离已经超过百丈了,这个距离别说看人了,看一匹马都得瞪大眼睛,这能扔的过去么?

    在一声声准备完毕的快速回答声中,禄东赞认真的看着。

    看这架势,他知道火器要来了,随着拿着火把的甲士放下火把。

    然后就是三声闷响,紧随其后就是一声巨响,空气中荡起了涟漪,肉眼可见的气浪扑面而来。

    中间夹杂着砂石,木屑。

    禄东赞猛地转头,瞅着一名来自青海湖北面部族的使节,一把拽了过来拦在了身前,当作人肉盾牌。

    这一年多他在鸿胪寺已经混熟了。

    哪个部族,哪个小国在哪里,他早都琢磨的清清楚楚。

    他是吐蕃的相国,不是傻子,这么好的收集信息的机会,他岂有不注意的道理,吐蕃是怎么强大起来的?

    还不是抢?

    像他抓着的这个,一个万人的小部族而已。

    卑躬屈膝谄媚之徒罢了,就算他们的国君知道是因为自己而死。

    那也得跟自己赔礼道歉。

    在西域,只有两个国家说话最有权力。

    一个是现在的大唐,一个就是吐蕃。

    周围部族都得看这两个国家的脸色行事。

    颜白把身子缩在盾牌后面,看着秦月颖低声道:

    “把握好啊,这可是蒙荫子孙最大的时期,搞不好这次你就可以成为六品官了!”

    秦月颖龇着牙,点了点头:“还有,我……”

    秦月颖的话还没说完,那些木头人里面的火药被点燃了,爆炸声接连响起,带着火光,带着滚滚的黑烟。

    宛如即将突破封印地绝世妖魔。

    盾牌底下的颜白,听着盾牌上传来如同暴雨落在屋檐上的啪啪声,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希望这四十五丈宽的朱雀大街能承受的住。

    可别把坊墙炸塌了,塌了那就是兵部要赔钱了。

    禄东赞听着又一连串的爆炸声后觉得要完了,风太大,有些站不住了。

    此刻他认为这是天罚,不应该是人力所能造成的。

    马槊落在肩膀上,铁锤就在脑袋后面都没能让禄东赞觉得害怕。

    而在这一刻,禄东赞彻底的胆寒,望着那快遮住了半边天的黑云竟然不由自主朝着那黑云跪下。

    眼前的木头人不见了,到处都是木屑。

    黑色的烟雾里,五百具装骑兵缓缓走出,沉重的马蹄声踩着战鼓的鼓点,压迫而来,看着那连战马的腿都包裹着护甲的骑兵。

    忍痛拔掉脸上的木屑,禄东赞想的很远……

    炮火先攻大乱阵脚,随后具装骑兵出击,如此一来具装骑兵跑不快将不会成为劣势,而是会变成杀人的利器。

    如此一来,吐蕃将会永远困死在高原,再无和大唐在西域有比试的机会了。

    在一声声巨响声中,长安城变得格外的安静,只有东西两市马场的交易场所内的战马变得焦躁不安。

    半个长安的狗不叫,半个长安的狗在叫。

    百姓养的那些鸭子则很统一,只不过发出叫声是嘎嘎嘎,而不是哈哈哈哈……

    李二深吸一口气,他觉得空气中这淡淡的,硫黄发出来的纯阳火石之精气的味道是那么的好闻。

    李二看着又跪了一地,高呼天可汗皇帝陛下的使节,笑道:

    “纯阳之力,春雷地奋,惊神亦惊人,上元日百邪辟易,百姓再无灾邪!”

    许敬宗闻弦知雅意,上前一步,大笑道:

    “大唐皇帝令,纯阳之力,春雷地奋,惊神亦惊人,上元日百邪辟易,百姓无灾邪,天佑我大唐!”

    本来已经踏出一只脚的长孙无忌看了一眼许敬宗,微微颔首,暗暗的收回了脚。

    礼部得到这句话,知道皇帝这是在安抚长安百姓的人心,手中令旗一挥,一百二十三名礼部大声诵读。

    令旗再次一挥,左右侯卫的三千府兵得令,开始扯着嗓子大声叫喊。

    这一刻,所有人都知道,这不是天灾,这是大唐的利器在咆哮。

    “老六啊,你是衙门里面的人,你给大姨这榆木脑袋说一说,这陛下说了什么?这话是什么意思?”

    文老六挠了挠头,只恨自己家里当初没钱供自己读书。

    可现在这大娘正眼巴巴的看着,不回答自己可也就丢人了!

    她是大娘,她那张嘴,哎呦,自己还没娶亲昵……

    那怎么行?

    自己可是衙役,怎么能回答不出来呢?

    眼珠咕噜一转,文老六计上心头,板着脸道:

    “陛下说,刚才这轰隆隆的雷声是他老人家招来的,给大家在上元日驱邪避灾呢,现在神仙退去,大家可以去玩了!”

    妇人喜滋滋的走了,她这可是一手消息,还是从衙门衙役嘴里说出来的。

    这次可以长脸,得抓紧。

    半炷香不到,某个坊内发出了欢呼声。

    百姓都是云从的,很多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听到别人都在欢呼,二话不说也都开始欢呼。

    他们就如李崇义开朝会频频点头一样,明明都听不懂,还装着听的格外入味,生怕别人说他傻!

    长安的百姓也差不多一样。

    满城的欢呼,长安瞬间就变成一个狂热之城。

    可有人喜就有人忧,秦月颖的媳妇推开秦月颖,手拿擀面杖冲出院门,冲着远处的一群巡逻的不良人喊道:

    “天杀的,刚才哪个鸹貔喊着把水缸装满水的,来来,你来我家,你来看看,我家都成河了,老鼠都喝饱了……”

    “七个大水缸啊,老娘嫁到秦家就陪嫁了这几口大缸,我拿来养荷花,养彩鱼,这些年都好好的。

    天杀的,全部被你们这些鸹貔给老娘毁了,文老六,我记得你刚才喊过,来来,姨娘跟你社个话……”

    文老六拔腿就跑,在秦氏面前,他就是后辈。

    楠氏就算拿着擀面杖捶他一顿,他也得忍着,还得说教训的好。

    别看秦月颖夫人现在是官夫人了。

    可关中女子的性子哪能一下就能变得温婉起来呢。

    打小就开始吃苦的人,肚子都吃不饱的人。

    哪里有机会去学那什么礼仪道德。

    她原先是什么样子,现在依旧是什么样子。

    她懂得不多,她只知道,只有泼辣些,自己这个家才能活得更好些。

    和秦家一样情况的太多了,这个当家妇人纷纷走出家门,开始问是谁的主意,要把水缸装满水的。

    把平日如狼似虎的不良人吓得魂儿都没了。